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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时,阿思旺的军队终于在自己的边境线上稳住阵脚,顺源人没有继续追来,似乎已经退回勃昂城了。阿思旺坐在石头上,随行的医生正在给他检查伤势,基本都是烧伤,其它部位还好,有衣甲保护,伤的都不重,只是左半边脸,在跌下马时正好被火燎到,如今已经起了许多水泡。
“唏……”阿思旺呲牙咧嘴似乎有些痛。
医生拿出一些草药揉烂正在往水泡上面敷。
格楞尔泰站在一侧焦急地问医生:“怎么样,严重吗?”
“都史伤的并不重,只是需要静养,尤其脸上的燎泡要慢慢恢复,如有反复可能会形成疤痕,影响……影响……”
医生尴尬着没有说下去,阿思旺好歹是库丘的都史,破了相可不是值得炫耀的事,其它人也都能明白医生的意思。
格楞尔泰急忙看向父亲,“爹,怎么办?”
阿思旺有些沮丧,“顺源人出城烧了我们的营帐,你们竟然都没察觉到。”
“爹,顺源人绝对没有出城,我问过,肯定不是从城里出来的。”
“那……那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塔珠犹豫了一下,“我听到顺源人在喊,好象是力萨勒。”
“力萨勒?”阿思旺一脸疑惑,“他不是在顺源城吗?”
格楞尔泰也非常疑惑,“是啊,他怎么到了勃昂,难道顺源城已经丢了,他才逃到勃昂来?”
如果真这样倒是个好消息,可探子立刻说明了真相,“都史,好象建昌并没有攻打顺源,所以……所以顺源人都赶到了勃昂。”
阿思旺惊讶地看着探子,“你是说赫连艮没有出兵?”
“不是,都史,他们出兵了,已经到了顺源城下,但是并没有发动进攻,而且据最新探报,他们又撤回建昌境内了。”
“什么?”格楞尔泰看着探子,“他们为什么撤了?”
探子惊慌地摇摇头,“不……不清楚。”
阿思旺表情凝重,“赫连艮真的退兵了吗?”
“都史,千真万确。”
“赫连艮这个老狐狸,把我们耍了,他一定是想坐山观虎斗,等我们和哈昆打的两败俱伤,他再出来捡现成的便宜,恐怕还想连我们库丘也一并吞了。”
格楞尔泰看着父亲,一脸惊讶,又看向塔珠。
塔珠表情严肃,默不作声,显然也同意阿思旺的观点,除了这个没有其它解释,她本来早就应该能想到,可是太急于报仇,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赫连艮一向以精于谋略而闻名,这次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呢?
格楞尔泰见没人说话,这个僵局必须打败,便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思旺沉思着,“赫连艮耍了我们,这仗不能打了,我们要退回去。”
塔珠面色大惊,“都史,即使没有赫连艮,我们也仍有优势。”
“优势?你也看到了,顺源人有天龙的火器,给我们造成的伤亡很大……”
“可我相信他们不可能有太多,不然哈昆也不会一直不敢出战。”
阿思旺摇摇头,“哈昆是在等,已经入冬,随都会下雪,下了雪,我们就会支撑不住,时间一久粮草都供应不上,自然而然就会退走,所以他没必要出战。”
“那我们就在下雪之前解决战斗。”塔珠狠狠地说。
“怎么解决?用你那几百士兵?”阿思旺非常不屑,“看起来你在勃昂的号召力并不大,都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多少勃昂人来投奔你。”
塔珠表情严峻,“勃昂能战之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局势又不明朗,很多人都是在观望,所以我们不能撤,不然我们就彻底失去他们了。”
“那也不能用我库丘人的命去换……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已经损失不小。如果再去强硬的攻城,勃昂城的情况你很清楚,哈昆手里现在又有火器,就算我们能拿下来,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如果就这样撤回去,这些人不就白损失了?”
“是啊,爹。”格楞尔泰忙说,“我们既然已经来了,不能受一点儿挫折就放弃,应该整顿人马再和哈昆决一死战。”
阿思旺不满地瞪着儿子,“你没听医生说吗,我现在需要静养。”
格楞尔泰变的尴尬,“那……那就让我带队吧。”
“你,你有指挥过打仗吗?爹不是不信你,而是这事关我几万库丘人的生命,绝不能儿戏!何况现在战机已经不对,再打下去只会加重我们的损失,我已经决定了,退兵,退回库丘,择机再战。”
“都史。”塔珠仍做着最后的努力,“我们虽然受了一点儿挫折,但哈昆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他们现在非常虚弱,退兵就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了。”
“当初出兵,是因为得到过你的保证,赫连艮也会攻打顺源。”
塔珠尴尬地看向格楞尔泰,“我没有骗你,当时格楞尔泰也在场,赫连艮亲口保证过的,只是谁能想到他会出尔反尔?”
格楞尔泰忙说:“是啊,爹,赫连艮确实同意了,他也出了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退了,这里面肯定出了什么事,我们应该再去问问他。”
阿思旺叹息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马上就是冬天,不能速战速决,我的大军就要驻扎在雪里,会严重影响士气,这是兵家的大忌……尤其现在又吃了败仗,军心也已动摇,必须回库丘休整。”
塔珠犹豫着说不出话,看向格楞尔泰,目光恳切。
格楞泰尔十分尴尬,他明白塔珠的意思,可父亲已经这样说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关键是他也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
阿思旺犹豫了一下,看着塔珠语气温和,“我不是不替你报仇了,我和哈昆誓不两立!但打仗不能着急,等过了这个冬天,我的伤也好了,我们再商量对策,一定能消灭哈昆,夺回勃昂,我向你保证。”
塔珠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无法再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