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私自到牡丹园那边去了,明白吗?”我看着夏清,必须把话说清楚,尽管我和夏清已经有着很深的情谊,但是那边毕竟是她的旧主子,如果在我和殷红鸾之间,我不知道夏清会选择哪一个。所以,我只能减少几率。
“恩,我知道了!”夏清头也不回,将一盆花摆到临窗的朝阳位置。
“对了,怎么这两天看不见八月进出了?”因为现在夏清负责给八月进食,八月总是围着夏清打转,可这两天我很少见它。
“老爷前天看见八月,非要带着它,说是要训练它的野性!”
我有些纳闷,谭子敬训练八月,这事有些奇怪。坐着坐着,觉得心里老不踏实,只好又出了园子。
因为惦记八月,我先到牡丹园去找谭子敬。
殷红鸾正坐在院子里,托着一本敞开的书,眼睛则盯着树梢上挂着的几只鸟出神。
“姐姐。”我径直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她回过神,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笑着说:“妹妹你瞧,我养的这只夜莺若是放到枝头上去,能比得过麻雀吗?”
“姐姐这么爱鸟,怎么舍得放飞呢?”我听她话里有话,只得打着哈哈遮掩,“麻雀俗称家雀,叫声吵闹,飞不高远,又房檐屋后的偷吃谷米惹人厌烦,哪里能比的过夜莺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这只夜莺就不如人家那家雀惹人喜欢呢?”
“姐姐要是真不喜欢就送了我,我可是看姐姐这只鸟欢喜的很,怕是姐姐看时间长了生厌了,在我那里放两天没准你就又喜欢了。”
殷红鸾盯着那只鸟的目光转到我身上,一阵森冷的眼波在她笑容泛滥的眼底扩散。“妹妹是来找老爷的吧?”
“是啊,我听夏清说八月被老爷带走了,我怕它伤了人。”
“老爷手里的畜生,还能伤了人?”殷小姐慢慢将手里的书本合上,站起来,“老爷在榭园呢,你要不害怕就过去看看吧。”
“榭园我没去过!”我寻思,这府里我走动少,看来不知道的园子还是挺多的。
“我也没去过,不过那个地方我可不想去,你自己去找吧。”说着,她扭身向内堂走了。
榭园,我嘀咕着,似乎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好像就是上次我在府里走迷了路被王启科当场抓住时看见的那个用一把大锁紧紧锁住的园子。当时模模糊糊的有两个字,我害仔细辨认了半天。
那处榭园在内园最南方,只要从这里一直向南走,应该很好找。想着,我抬脚就走。
穿出内宅大门,林荫道两旁的树上宽大的叶子早已经凋落干净了,剩下光秃秃的条条树枝凌乱的指着天空,各自书写着生命生长的心情。
一路不停留,快步走着,内园的路不多,顺着一条向南,竟然很快就找到了榭园的位置。待看,园子的那道被锁着的门被打开了,大约谭子敬就在里边。
这是一处荒芜许久的园子了,荒草凄凄衰败不堪,杂乱的树枝横七竖八从枝干上冒出来,一圈圈的向上长,本来早就该成才的树木都被这些旁生的枝杈吸取了营养,底部粗壮的枝干也扭曲了,越往上越纤细。
因为杳无人迹,杂草里有鸟儿做了窝,听见人的脚步声就扑棱棱的飞起来。
顺着路向前直走,青石板已然斑驳破碎,渺然间似乎又听见那日的笑声,我甩甩头,大概是自己幻听了。
再往前忽然见一溜低矮的石砌窝舍,窝舍内铺着杂草,一道长长的食槽内还填着清水,显然是有人在这里饲养着什么动物。
我正要转过去向前,八月突然从那窝舍后边窜出来,围住我,圆脑袋上一对竖直的狼耳朵使劲甩着。
“带我去找那人!”我知道,人肯定在这园子里。
八月听我吩咐,颠巴颠巴的顺着一条路小跑过去,我跟在后边。
走了一阵子,突然听见前方一阵狗吠声,仔细向前方看,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上一群狼狗正互相嬉闹,打滚撒泼,互相攻斗着。走的近些,看数目大约有近十条,虽然我已将脚步放的极轻,那些耳朵尖尖的家伙还是听见有生人接近了。
瞬间,一群狗都朝着我的方向奔过来,一只带头狂吠,另外的几只也叫起来,一时间狗叫声不绝于耳。
我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野,这个时候又不能回头跑,否则可能会被它们撕了。
好在八月在我身边,此刻,它完全是一副守护神的姿态,肚皮伏地,双眼放光,当头挡在我前头,头朝着天空“嗷”了一嗓子。那群狼狗立刻收了脚步,有的盯着我,有的看着八月,片刻后已经集体撤回去了。只有一只还在和八月对峙着,凶狠的目光丝毫不亚于八月的威风。
“你怎么来了?”我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这个园子不让人进。”
我扭回头,“你这府里倒奇怪,这里也是禁地,那里也是禁区。你把八月带过来干嘛?”
虽然听了菩提子的故事,我对谭子敬少了些敌意和仇视,可是要想我温和有礼的对待他,怕是也根本不可能。
“这几只狼狗野性不够,我让八月来示范示范,你这只狼驯养的不错。”他又冲着那只和八月对峙的狼狗呼喝:“铁头,滚开,谁的主意都打,不要命了!”那只被唤作铁头的狗伸了伸舌头,退回到空地上。
“狼狗是看家护院的,你怎么关在园子里养?”我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用处了,你来看”他指着正前方位置的一处隐在树丛中的屋宇说:“养它们就是为了对付那里边的人!”
“那房里有人?”我更纳闷了,这个废旧的破园子难道还有人住不成?
“哼!”谭子敬冷哼了一声,向着那处位置快步走过去。
一阵风吹过两旁的衰草,几片干枯的草叶被扬起,飘忽着落在我的脚下。阵阵的寒意从心底往上钻,像一把极细极细的冰钻,游走完五脏六腑后从喉管内钻进大脑,转瞬间从头皮蒸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