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师,不瞒你说,我总觉得她这次回来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虽失忆了却似乎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这句话白羽说出来后立刻有点后悔,一是他对米漓自称我是不妥的,二是自己对云妃的怀疑和怠慢也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皇上,琴国师已经逝去,那本就是另一个人,如果不如此她怎么能住进那深重的后宫里呢?如果皇上无其他事,臣告退了。”米漓的意思是在说,你是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要怎么样?
当米漓的背影穿出走廊看不见了,白羽自觉像含了一枚酸涩的果子,不敢去咀嚼品位,即使胡乱吞了下去,仍然不断反刍到嘴里,弄的他食不甘味。
天下第一庄不缺女人,但缺少爱。
庄生的父亲有很多女人,但那些女人都不爱他。父亲的性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淡然,庄生在乳母的照料下长大。
从十岁开始,他就替父亲分担庄内事务,十二岁之后,父亲更将所有内外事务全交给他,自己闭门不出了。当他七八岁可以分辨是非的时候,他知道了母亲去世的原因,他更开始恨女人,他发誓一辈子不对任何一个女人动情。在他暗自发誓不久,千绝山庄的庄主带自己的女儿来向父亲求婚,结果,父亲问也没问他一声就答应下来了。
十四岁开始,他每年都会出外四处云游,江湖上的快意恩愁让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挥洒自如的快乐。
那年秋天,他在一处码头上船。船行至半路,一群水贼跳上来抢劫财物。一把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人身上,没人敢作声。
这时,一个布衣少年站出来,义正言辞的痛斥匪人:大胆贼人,光天化日竟敢劫掠钱财,难道不知道王法的森严吗?
那帮人见他粗布衣,粗布包袱,料定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贼首轻蔑的撇着嘴:我是知道王法,王法却不知道我?老子们干的就是这买卖,你小子有种!弟兄们,扔他下河喂鱼!
几个人立刻围上他。眼见那少年就被人扛着扔进河里了,庄生心里好笑,没武艺还敢这么出头,这人胆子真是不小。
他抄起一根棍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劫匪撂倒了,剩下几个都趴在地上求饶。全船人七手八脚将这些人绑成了一串。
那少年走过来,冲他一抱拳:兄台好功夫,在下白羽,多谢兄台相救。
庄生对他的临危不惧和那股子梢嫌迂腐的认真劲很有好感,回道:在下庄生,白兄弟胆色过人,实在令人钦佩。
两个人一路聊着,越聊越投机,一上岸就指天盟誓结拜成兄弟了。庄生陪白羽将那群贼人押解至当地官府,才得知原来白羽就是当朝太子。
此后,潼安城的太子府就成了庄生的旅店,直到在玉颜馆内邂逅玉琴。
庄生想不明白,打动他的是那一副花痴的神态,还是她装作漫不经心却时刻灵活闪烁的眼神,亦或她绝美的容貌、倔强的个性、过人的机警、满腹的才情或者她稍不满意就微微蹙起的眉头、耍小手段时暗藏眼角的得意……
当他的心一旦陷落,再要拔出来却谈何容易?他去太子府要人的时候,以为他只是个丫鬟。庄生很快就明白了白羽对玉琴的心,太子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太子还、想让他的师傅入朝理政。
庄生不得不承认白羽的慧眼识人,当她以国师的身份轻易化解了一场战争,她就成为整个卫朝臣民的传说。
玉琴说过,她不属于他们,她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个他们包括白羽、米粒和他。可如今皇宫里的这个贵妃真的是她吗?庄生要来看看,也想告戒他的义弟不要以皇权胁迫她。
“义兄,怎么今天突然来看朕了?”白羽笑吟吟的站定在庄生的眼前。
庄生颇为纳闷,为何皇帝不是从寝宫出来的,而是自西向东从他背面过来。感觉到一双眼睛正望向他,庄生抬起头,与白羽侧后方的一个人的视线对碰。玉碟果然没说错,那真的是她莫非昨夜白羽在她的寝宫留宿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义兄,何事发呆啊?”白羽又问了一句。
庄生回过神来,行完君臣之礼。一瞬间,白羽看见庄生的脸上满脸的疑问变成重重的失落和忧伤。白羽知道,庄生是来向他求证的,如今他亲眼看见了答案。可是,庄生却不知,白羽面对这个失忆的人儿何尝不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明明是她,却处处让他感到陌生,这种陌生感越来越强,以至于有些惧怕。
那陌生感从她到皇宫的第一夜就存在了。
“万岁,你抱的云儿喘不过气来,云儿伺候陛下更衣吧”。她的一声轻语让他松开了手臂。
她不该这样说话,她怎么能象一个小妇人样撒娇呢。她不是应该在努力挣脱自己的同时蕴怒的说一句:我要窒息了。或者嗔怪的笑他:在这里,我还跑了不成?可是可是现在哪里不对头啊到底?她的双眸依然黑亮亮的,眉毛依然弯弯的,右眼眉下面的一颗小红痔若隐若现。
“云妃,你真的失去记忆了吗?可还记得你曾经的身份?”
“万岁,以前的事情云儿真的不记得了?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万岁的皇妃,以后我会好好伺候陛下的。”
她叫田翠云,她不是琴木木,她是我的贵妃,不是我的国师,一整晚,白羽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要再把她当成他的太子傅了。既然因缘注定她忘了前事,他也可以重新开始,那些过往的记忆可以就此抹去,不正是他所祈求的吗?
拥她入怀。他对她是心存敬意的,他是她的师傅,是整个大卫的救星,可是,现在她就是他的女人。白羽心满意足的疲累的倒下时,旁边一双迷离的双眼望着他,耳边是温柔的呢喃:万岁,臣妾好开心啊,以后万岁会天天来吗?
白羽的心再次起伏,总觉得那不是她此刻该说的话。
之后的几天,白羽都宿在飞云宫,却是每多一天便生出更多的疑问。关于她的失忆,他有了种说不出的失落。他不想听她说话,也不想看见她的姿态和行止,但想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念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