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的过程很无聊,每天就是对着一大堆枯燥的数据,不是珠宝的鉴定方法,就是珠宝的销售知识。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到了礼仪培训。为了让她们能更好的掌握礼仪的技巧,Jewelry特意大手笔的请了A市最有名的航空公司以培训航空小姐的标准来对她们进行指导。
什么听力啊,走路不能外八啊,裸露的皮肤不能有疤痕啊……何妁言挺无语的,又不是去选美,用得着这么费劲吗?亏得Jewelry还把她们所有实习生的基本资料都给了航空公司,也不怕航空公司挖角?望着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姑娘,何妁言觉得自己就像是即将上餐桌供人挑选的大白菜!光是想想连她自己都要笑出了声。但是笑容还没有掩及嘴角时,她的笑容瞬间冷却了起来。
确切的说,是全身的血液都忍不住凝结。
因为在她身旁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在一个人。
那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着一身黑色风衣,穿一双棕色长靴,总喜欢一副欧洲中世纪贵族的装扮。
那个人的五官,如同妖媚。
只见那个人推开培训室大门,一股霸气随即席卷而来。他礼貌却又疏离的同旁边的主任在说话,眼底却似有着万年不化的冰。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当视线停留在何妁言身上时,目光灼灼,柔的像化开的一池春水。
何妁言尴尬地别过了头,却又想起,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随即又转过头,正视迎面而来的他。
四周很静,整个房间都充满着压迫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有气场。只是何妁言没有意料到,短短六年的时间,竟使他全身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
而当他走到何妁言面前时,何妁言不禁打了个冷颤。
是的,她竟忘了,有航空公司的地方,就会有他乜羲的存在。何妁言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迎上他炙热的目光。
如果说,穆璟霖是何妁言的死穴,那么乜羲,就是何妁言的梦魇。
命运像是要跟她开玩笑般,她不想见到的人,到最后,都一一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何妁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乜羲的面容。他的眼里流露出太多的情感,有惊喜、无措、思念、以及不可思议。
何妁言扯了半天嘴角,却还是挤不出一个字。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看到Jewelry人事部发来的资料,他和她,是不是就会再错过一次!猛的抓起何妁言的手腕,力道渐渐的加重。
“你快放手,我还要工作。放手!”因为乜羲的举动,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聚在了他们身上。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乜羲扫了一眼八卦的众人,继而开口,一字一顿道,“谁敢看过了试试?”
明明是六月,却也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忙收回视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直觉告诉他们,这个男人,不好惹!
该死!乜羲低声咒骂道。工作,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工作?她为什么还要工作?理不清思绪的乜羲,在一声咒骂后,拉着何妁言就往外走。
“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何妁言甩开乜羲的束缚,揉着被抓红的手,转身就走。
“我只想知道——”身后传来乜羲的声音,“穆璟霖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他知道你在这里工作?”
听到那个名字,何妁言转回头,走回到乜羲身边,红着眼,咬牙切齿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我——”乜羲被何妁言呛了话,气焰大减。
“我只想知道。”
“我的事貌似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轮不到我管!呵,我知道,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一直都是。”
“六年前你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当时,你宁愿摔在雪地里也不要我扶你,你说‘乜羲,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呵,没想到六年之后竟还能听到一样的话!六年来,我也跟自己说过,我也试图说服自己不去介入你的生活。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可能做到!”
何妁言微微皱眉,他,为什么还要让她回忆起六年前的事情,她不要,她不要!
“那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恨你!”
“我知道。可是那件事情,我不后悔!”
“我乜羲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于我而言,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选择了放手。”
何妁言冷笑道,“那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最令我后悔的,莫过于当初,认、识、你。”
“你还不肯原谅我!?”乜羲哑着嗓子,艰难的问到。
“原谅?呵,我何妁言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原谅谁,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来原谅你。从你找医生对我注射麻醉剂的那一刻,你就该想到,我是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的!”
乜羲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望着眼前令人心碎的面容,忽的想到了上一次离别时她所说的那番话,那如同咒语一般日日夜夜吞噬着他的心。
她曾说,“我会恨你一辈子。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忘记,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只要我活着,我就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乜羲,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我喜欢上你嘛,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即便我何妁言老的丑的没人要,我也不会喜欢上你;即便璟霖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你;即全世界的人都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从今以后了,我要你每晚都不得安睡,每晚都活在噩梦中。我的孩子,会夜夜回来向你索命,我要你日日不得安生!”
“我要你这辈子都活在内疚中,我要你日日寝食难安,我要你记住,我的孩子是被你杀死的。”
“你就是刽子手,你就是毁掉我人生,毁掉我孩子的刽子手!”
月光下,她的面容惨淡,如同鬼魅,“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终有一日,我要让你尝尝肝肠寸断、心如死灰的感觉。”
“终有一日,我要用你最宝贵、最珍惜的东西来祭奠我死去的孩子。”
“终有一日,我要你失去所以,失去一切……”
乜羲的眼里闪过太多何妁言所不懂得流光,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却仍是将话收回了嘴里。
眼泪,总是会在悄无声息中,出卖一个人的情感。
而何妁言,却永远也不知道,当初在那个与乜羲重逢的道路上,面对着乜羲的背影,为他,流下了一滴眼泪。不是为了璟霖,不是为了那个孩子,那个时候,只是为了一个人,一个自己恨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又内疚了一辈子的人。
多年以后,每当何妁言在午夜梦回时想到乜羲,总是会忍不住泪流满面,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将会彻底改变乜羲的人生。
羲,如果我知道,再次相见会给你带来无穷的灾难——如果可以,我一定会远远地、远远地避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