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妁言,好久没见。”
清冷的声音徒然响起,何妁言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猛然抬头,这个声音……是他!
“怎么,才六年没见,都不认识我了?”男子抬起头,露出了好看的侧脸。
何妁言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的出现,令她不知所措。
“想想也是,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记得——”男子的目光讳莫如深,灼灼逼人。
“怎么不说话,老朋友相见,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见何妁言许久没有回答,一阵喃喃,“我倒忘了,你怎么可能有话和我说!”
空气里,静谧的诡异。
男子自顾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82年的拉菲,倒起红酒,自顾品尝了起来。仿佛何妁言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一股可有可无的空气。
男子抿了一小口,企图通过由舌尖和口腔共同去品味红酒的香型和味道,奇怪的事,此刻他的味蕾竟品尝不出任何味道。
“是你安排我进Jewelry的。”是肯定句。何妁言故作镇静的说道。
“是啊。”男子斜靠着办公桌,盯着高脚杯里鲜红的液体,毫不避讳。
“穆璟霖你想怎样?”两个人的对话,丝毫不带一丝色彩,仿佛两个根本不相识的陌生人。
是的,穆璟霖,Jewelry的首席执行官,A市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也是她在最美年华里,遇见的那个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
“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新鲜。你不是女王吗?不是自认为高傲的不可一世,蔑视天底下所有人,恨不得把他们通通踩在脚底下的何妁言?怎么,转性了?”说罢,穆璟霖顿了顿,微微晃动下酒杯,“还是?怕了,心里慌了?”
“怎么不说话?”穆璟霖戏谑的问道,眉宇间尽是冷嘲。
穆璟霖一步步逼近何妁言,使得她节节后退。眼看就要退到墙角了,忽的,穆璟霖粗暴的扣住她柔软的腰间,目光灼灼,直直的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直到此刻,他才得以认真的、如此近距离的直视着何妁言,望着她憔悴的面容。为什么,为什么从她的眼里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绝望?她,不是应该很快乐吗?!
穆璟霖的心里一阵刺痛,抓起何妁言的手臂,呵斥道:“你的骄傲呢,你的女王风呢?!哪去了都,你当年这么毅然决然地对待我,那种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怎么?骄傲的小公主,是谁拔掉了你身上的刺?”
何妁言身子一颤,挣扎开他的手,她还是不能地如常面对穆璟霖。
何妁言咬着牙关,逼迫自己直视着璟霖,迎着他深邃的目光,吐气如兰:“你说够了吗?你把我安排进Jewelry不就是为了嘲笑我,戏弄我,讽刺我。现在目的达到了,我可以回家了吧?!”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怎么样,看到我今天的成就,是不是后悔当初放弃了我?只要你求我,你求我和你在一起,我就立马放开谢伽罗。让你坐上Jewelry首席设计师的位子。”穆璟霖双眸含怒,语气却是之前所没有的轻柔。
何妁言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勉强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穆璟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您太高估我了,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我在乎的人平安,康乐,足矣。”
“呵,你在乎的人……是他吗?”穆璟霖的语气徒然变冷,板着张脸,面上虽没有表现出不快,但从他四周散发出的压的人喘不过去的寒冷气场,让何妁言知道,这个男人,她生气了。
那个横在他们之间,却让他们都讳莫如深的人。
那她何不,将计就计。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对,不关我的事,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穆璟霖被何妁言的话激怒,怒目而视。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啊!”何妁言被眼前阴晴不定的穆璟霖所愣住,她一把推开眼前的他,吼道。
“究竟是你在发神经还是我在发神经啊!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理由吗?”穆璟霖的声音加大,对着何妁言大声怒吼。这个女人,总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激怒他。
空气间突然静谧的可怕,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都不肯认输,之后便都不再言语。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穆璟霖无力地靠在墙上,看着眼前的何妁言,眼里有痛惜、心疼、悔恨、厌恶,还有……恨!
他的心,累了。早在六年前的那天,就累了。
“你欠我一个理由。”
“为什么……离开?”
“为什么我从莫斯科回来后一切都变了?为什么我只离开了三个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才三个月,你就等不住?你就急着离开我。为什么你连要走,都不肯亲口告诉我?”穆璟霖暗哑着声音,问。
“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我离开,好像并不需要通知他们吧。”何妁言挺着脊梁,强忍住心中的疼痛,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这,就是理由?!”穆璟霖一字一字的问道,像是生怕说错一个字,又或是这几个字是他拼尽全力才问出口的。
“是!”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今天你却说……无关紧要。我对你而言,也是,无关紧要?!”
“是!”
“好!我知道了。何妁言。”穆璟霖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再去看她。
“说完了没有?”何妁言的声音中参杂着少许哽咽,故作镇静,冷冷的问道。
“说完了。”
这一次,便是真的说完了。
何妁言深深的看了穆璟霖一眼,将他的五官深深地印刻在心里。璟霖,或许,这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璟霖,璟霖……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何妁言转身向门口走去,当手触碰到门把的时候,全身竟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因为她听到,那个声音,在背后响起。那个人像是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冲她喊到。
那个人,双眸含怒,冰冷的声音自后背响起,向是用无数把冰冷的尖刀刺进何妁言的心房,直抵她心中最软的地方。
他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安排你进Jewelry吗?因为我要报复你!何妁言,我要你把这六年来加诸在我身上的,统统讨回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让你知道,当初离开我,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他说:“何妁言,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即便是乜羲,他毁了我们的孩子,我恨他。可是比起来,我更恨你!”
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可是对方是你,
所以,
我又舍不得去恨,我也……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