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羲送走了伽罗后,何妁言便关上了门,看来她有必要换一个地方住了。
她不是不想帮他,是不能。当年发的毒誓还历历在眼前,她这一辈子都没为自己的父亲做过什么,唯独这个誓言,是她仅存的能够做到的。
而且,她始终认为,仿造赝品是下下策。
更何况,她心里始终觉得,那个人一定能解决的……她何妁言看上的男人,没这么差劲!
但是伽罗……一想到她,何妁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愿她不要帮倒忙才好。
Jewelry大楼,穆璟霖站在会议室正中,眼睛在Jewelry的数位高层间打转,眼里满是精光。这是Jewelry内部的高层会议,针对目前市面上铺天盖地的负面影响,他希望在座各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想知道,你这公关总监是怎么当的?”穆璟霖不温不火的说道,对面那人却只感觉汗如雨下。
明明已经对各家媒体报社施了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还是成了头条。
“还有楠楠的失踪,谁能给我一个说法?”穆璟霖冷着张脸,不怒而威。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接话。
“好。没人说是吧。行!那就由我这个总裁亲自解决。通知下去,周五当天宴会照常举行。顺便宴请A市所有报社记者,就说我穆璟霖要在当天给大家一个圆满的答复。”穆璟霖用手背扣着会议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众人心上。眸光从每个人脸色一一扫过,心里不停的盘算,或许,是时候动手了。
而另一边,何妁言照常去NO.45上班,不管不顾众人狐疑的眼神,心里却盘起了小九九。她要盯紧着丛容,如果真的是她偷的‘楠楠’或是她放出去的消息,那么肯定会有什么地方跟往常不一样。
因为‘楠楠’的影响,这几天Jewelry根本没有什么生意,不明真相的群众都等着冷眼旁观,尤其是在Jewelry发表申明,宣称周五的宴会要照常举行时,各各都像是看大戏一样盯着Jewelry。
闲来无事,店员便索性聊开了天。当然,何妁言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对话的内容,还是不免传入了她的耳边。
A说:“也不知道Jewelry能不能找到‘楠楠’,万一倒闭了我们是不是要失业了啊!”
B说:“呸呸呸,你个乌鸦嘴。我还指望在干两年升级成为店主助理呢!”
C说:“还好我聪明,已经有其他珠宝公司挖我去了,干完这个月我就辞职。”
A说:“哇!真的,你也带上我吧!”
B说:“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穆总裁长得帅,人也聪明,这么点小事一定能解决的。我是哪也不走就在Jewelry了。等你们都走了,我就是店长助理了!”
C说:“不过话说回来,我前几天看到穆总裁的女朋友,买了一些材具,也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你们说,她不会是想自己做一条‘楠楠’出来吧?”
B说:“啊呸,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蠢啊!那么多珠宝鉴定的专家都会在当天出席,她要是拿出个假的,不是自己在打自己嘴巴嘛!”
A说:“那可说不准的啊!我看她那个样子,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
何妁言听了对话,软了腿脚。
那个丫头呵,真的是个傻丫头!
何妁言对着何韦肖微微发白的照片,想出了神。这张照片是她仅存的关于何韦肖的记忆,所有的东西,都在她们家破产时被封了,真的不想违背……
“我要你发誓,对着自己发誓,用自己这辈子的幸福来发誓。永生永世也不得用自己的双手制造一件赝品!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父亲,除非你不要这个家,除非你连自己的幸福也不想要了……”
何韦肖踩碎了赝品‘楠楠’,瞪着眼睛,直视着何妁言。你可知,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何妁言捏紧着照片,抬起头,留下了两行清冷的泪。
周五。
离发布会还有3个小时。
何妁言作为Jewelry的员工,进入发布会现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进入大厅,何妁言就被闪光灯刺亮了眼,眯起眼睛望去,只见无数架照相机和摄像仪器正对着谢伽罗拍照。
‘咔嚓咔嚓’,声音传过来,何妁言不禁慌了心。
她不动声色的站在谢伽罗身后,果然看到她的怀里捧着个盒子。何妁言不断提醒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张,她一定要在谢伽罗做出傻事之前,阻止了她。
可当她看到宴会上来来往往的众人时,还是慌了手脚,心里,是真的一点底都没有呢!
大厅里,除了A市倾城出动的媒体报社,还有A市几个政府的领导官员以及和Jewelry争锋相对的其他几个珠宝大亨。他们被Jewelry打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怎能错过这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好戏。
怎么办?连政府官员都出动了,这一场仗,真的能躲过去吗?
何妁言再次抬眼望去,竟看到门口走过来几位西装革履的老先生,其中一个何妁言认得,好像是A市叱咤珠宝界的名流——A市最优秀的珠宝鉴定家——六年前,跟何韦肖并驾齐驱的人物!
何妁言正想过去拉住谢伽罗,在大神面前班门弄斧,岂不是自己打自个嘴巴!即便她何妁言丢得起这个脸,Jewelry也丢不起啊!何妁言耸了耸双肩包,准备趁媒体消散时走到谢伽罗身旁。
奈何媒体却一直咄咄逼问,虽然谢伽罗表面镇定,露出来的笑容也很迷人,但是何妁言很清楚,这种场面,她一定撑不了多久的。
何妁言很是着急,就怕自个一不注意,谢伽罗就会自告奋勇的冲上去,抓住话筒,告诉大家‘楠楠’其实没有丢,就在她这里!
就在何妁言思索着,是直接捂住谢伽罗的嘴还是把她拉出场外哪个更来得实际些,更具有操作感时,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三三两两地进来了几个人,正坐在展台上。
何妁言能明显感觉到媒体的焦点都转了过去,好机会,不知道哪个傻子这么有魅力能把媒体的目光都吸引走,这不正是给她创造机会‘掳人’嘛!
何妁言很是感激地望过去,却见到穆璟霖正坐在上头,与旁边的高层窃窃私语!
不会吧?这么快就出场,她还没拉人呢!穆璟霖一出场,就意味着宴会开始,那么也就是意味着,如果这个时候拉着谢伽罗出去,一定会被媒体逮到,然后坐实一个无以面对‘畏罪潜逃’到名目。
何妁言忽然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
“首先,我仅代表Jewelry,欢迎列为的出席……”不知道何时,台上的公关部部长开始了噼里啪啦的演讲,四周悄然安静了下来。
“今天是我们Jewelry成立九十周年的纪念日……关于市面上出现的负面影响……会在今天,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全是废话。何妁言不断地翻白眼,以表示对商场这种虚假而又客套的公关很是不喜欢。
好吧,既然早也要死,晚也要死,索性,陪着他,一起。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执行长穆先生……”终于,到了重头戏。
台下掌声一片。可是有多少人是真心鼓掌,有多少人是来看热闹,又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台上那位?穆璟霖你真的很悲哀知道吗?爬得越高,盯的人越是紧。何妁言突然间很想逃离,这种气氛,压抑的让她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