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荀大哥……我不行了,你快逃吧……”海柔尔浑身浴血,倒在荀隐怀里。
荀隐周身颤抖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泪水悄无声息地自眼角滴落。
似乎泪水的沁凉使海柔尔恢复了点神智,她虚弱无力的双眼抬起了一线,“你这是怎么了?荀大哥,别哭啊,都是柔儿不好,我该等你回来的……一切都是柔儿的错……”她嘴上说着不让荀隐哭泣的话,可说到后来,她的眼角却早已沁满了泪水……忽地她剧烈地挣扎起来,“荀大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荀大哥……!”
荀隐抱海柔尔的手猛地一紧,泪流满面,“没事的,你只不过失血过多有些疲倦罢了,别瞎想,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哦,我听你的。荀大哥,我想好了,这次事后,我们就走吧,我不想回那肮脏的地方了。好么……你……你带我走……”说到后来,已经是气若游丝……
“好,咱们不回去,我带你走,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荀隐紧搂着海柔尔,嘴角溢出血来。战斗还在继续着,海柔尔的手却已经无力地垂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却是海柔尔手下的一名黑发女子被一铁塔大汉抓住,生生扯掉了一只胳膊。那黑发女子虽然实力不高,倒也硬气,狠咬着碎牙,怒目瞪着那铁塔大汉。
铁搭大汉啐了一口,“嘁,没劲!”随手把那胳膊扔在一旁,一把又掐住了那黑发女子另一边的锁骨,一时间咔咔作响,黑发女子虽然紧咬着牙关,但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下面另一名短发女子看到这种情形,急叫道:“艾达——!”赶步来救,蓦地不知何处飞来一把飞镰,扑哧一声划过短发女子矫健的大腿,登时血光迸现,短发女子一声闷哼,一跤跌落在地。
飞镰转回,落入一个黑漆漆的人的手中,如果说那铁塔大汉除了红发獠牙之外还有七分人样的话,这一团黑就委实有些不像人了……尖耳尖鼻,牙齿森然,一对斗鸡眼仿佛燃着绿油油的火焰一般。
短发女子狠咬着牙,拄着剑,拖着一条残腿踉跄站起,刚走两步,飞镰再次转过,噗通一声跌倒……她抬头望着那黑发女子痛苦的模样,下意识叫道:“艾达……”
黑衣人桀桀地笑着,舞了个镰花,迈步向短发女子走来。
艾达看着短发女子,虚弱地叫道:“宁,快,快走……”话音未落,蓦地一声惨叫,却是另一条胳膊被铁塔大汉生撕了下来,白骨森森,鲜血淋漓。
宁双眼喷火,“混……混帐!你们这些混帐——!”
黑衣人大笑着,一脚踏在宁的头上,将宁娇美的容颜踩在脚底……宁紧咬着牙关,怒目瞪着对方的脚踝,嘴角全是血迹,黑衣人举起了镰刀,对准了宁的脖颈……
艾达双眼含泪,看着从小和自己一起在监牢里相互安慰、忍受妖族基因同化的折磨、一起挺过来的好姐妹、就要这么活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心若刀割,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反抗,她的双手已被对方生生扯断,她只能喉咙嘶哑,发出几缕虚弱的呼喊……
黑衣人桀桀怪笑着,忽然间手起刀落……就在他刀将要落在宁脖颈那一刹那,陡然间异变突起,夜空下只见一缕白光闪过……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段残肢飞起。黑衣人举刀的手瞬间被斩断。
铁塔汉子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蓦地眼前一花,自己面前竟然凭空出现个人来……他神色大变,刚要有所动作,双臂却忽然间一轻,手上托重物的感觉消失了……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离体而去的双腕……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他大声嚎叫了起来,叫到半途嘎然而止……一颗硕大的头颅高高扬起。
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荀隐,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自己的剑。荀隐抱着艾达缓缓来到宁面前,轻轻把她放下。艾达的身上放着她那两只断臂,不知何时被他捡回来的。
“趁着残肢还有活气,用妖力把它们接回去吧。”
宁下意识地点了下头,接了过来……就在她手指刚碰到艾达那一刹那,猛然间风声迅疾,一道黑光迅若奔雷一般,直直向三人划来……荀隐头也没回,一抬手,铛地一声,把飞镰打了回去。
“可恶,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既没有灵力也没有妖力,不要太得意忘形了——!”黑衣人大吼一声,单手虚空一划,霎时叮当声大作,无数链条从异世界破空而出,仿佛有生命般向着荀隐席卷而去。荀隐手下一晃,剑影重重,每道剑光划过,就有一锁链嘡啷坠地……落地的锁链恍若被斩断了生机一般立刻龟缩成了一件死物。
黑衣人没料到他竟然能斩断自己连接虚空的妖力,脸色发白,“不可能……你……你到底是谁?”话音未落只见剑光一闪……荀隐毫无征兆地穿过他身旁,拿剑的手缓缓垂下。
黑衣人喉间哽咽了一下,“瞬,瞬闪……你用的是魂力,你是……道印……”血光迸射,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多洛丽丝赶到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望着荀隐手中的海柔尔,她一时间四肢无力,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荀隐看了看她,“她不希望再回到那个地方,人我带走了……”
多洛丽丝怔怔地望着荀隐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眼角一抹泪珠悄声落下。
……
秋意已浓,夜凉如水,荀隐自沉睡中醒来,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他呐呐了一句,“海柔尔么……”一翻身,背部火辣辣地痛,他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受了伤,不由得自嘲了一声,“真是越来越差劲了啊,竟然会被别人偷袭。”坐起身来,抬头望了望窗外……窗外月光很是晦暗,一颗北斗当空孤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