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臻蓦地站起，掏出手机，拨通了市局指挥中心，“我是荣臻，立即通知分局田华局长亲自率民警到‘天上人间’歌舞厅出警，10分钟不到，我撤他的职！”
不知何时，年轻人已呆呆地赤着上身坐在床上，看着眼前两位威严的“不速之客”。当他看到荣臻的警衔时，似乎清醒了些，猛地从床上跳起就向外跑。李智弓一把拉住他，厉声道：“你干什么去？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有些吓傻了，牙齿打颤，嗫嚅道：“李局长……我叫石二，看门的。”
李智弓见他认识自己，心头更怒，一双深邃的眼睛喷火，“今晚谁在值班？”
“张……张队长值班……他……他……”石二哆嗦着手指向办公区西面的一个门。
“叫醒他！”荣臻威严地说道。
石二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没睡……”
“没睡？”李智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奔石二指的房门走去。
“砰！砰！砰！”他重重地敲门。
黑漆漆的房里竟然有了动静，“石二，你使这么大劲敲门，你想死啊！”里面的人居然没有一丝睡意。
果然是张新这个小子！
李智弓一脚把门踢开，灯光大亮，他一步跨入，房中乌烟瘴气，麻将桌旁的四个人一时呆如木鸡。
荣臻也迈步进入房中，皱眉巡视起来，门窗全用黑布笼罩着，难怪外面看不到灯光。他看到麻将桌上成堆的人民币，再也遏制不住怒火，沉声问道：“谁是张新？”张新衣衫不整，慌乱中扣错了纽扣。虽然他还没有见过荣臻，但荣臻肩上闪亮的三级警监的肩章已经让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还有谁是民警？站起来！”荣臻威严的声音在静寂的房间里响起。
又一个人呆呆地从麻将桌边站起。
“你叫什么名字？”
“局……局长，副队长张……才厚……”
“他们是谁？”
“商户。”
本来坐在麻将桌前不敢说话的两个人这时终于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一个微胖体态、戴眼镜的中年人站起来，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张新，又向荣臻问道：“请问您是新来的荣局长吗？”
荣臻点头。
“荣局长，我们俩是南方房地产集团来山城投资的，我叫温南岭，是山城公司的经理。这是我的助手，公司财务主管。荣局长，您要替我们做主啊，我们不想打麻将，可是张队长非要叫我们陪他们玩，说赢我们的钱，不叫受贿，我们不敢不玩啊！”
温南岭似乎也放开了，“荣局长，我已经给总公司打了报告。山城的投资环境太差，我们不仅仅要受到一些黑恶势力的欺凌，还要受到警察……的压榨，我们想中止在山城的投资！”
荣臻面沉似水，沉痛地走到温南岭面前，“温先生，对不起，我代表山城警方向你道歉！同时，我也向你保证，警察队伍中的败类我们会坚决清除出去！不会太久的。山城的投资环境将会是Ｘ省最好的！
“温先生，谢谢你！为了你的安全，请坐我的车，送你回公司。”
荣臻拉起温南岭的手，“从今天起，你就是山城市公安局长荣臻的朋友！我诚邀你作为驻山城商户的代表，当我们市公安局的执法监督员！”
温南岭激动不已，连连说道：“荣局长，使不得使不得，不敢当不敢当啊！”
荣臻对气得面色发青的李智弓说道：“智弓局长，如何处置，你看着办吧！温总，我送你回去！”说完携着温南岭的手向自己的车走去。
一出三中队大门，温南岭感激地紧紧握着荣臻的手，说道：“荣局长，谢谢您，我的车在外面，夜已深了，我就不打扰了。”
荣臻说道：“温先生，改天我必登门道歉！如果你有事情向我反映，请直接跟我联系。”
二人互留电话号码，握手作别。
“局长，去哪儿？”林歌问道。
荣臻看看表，说道：“天上人间歌舞厅！”
荣臻掏出烟，递给沉默不语的李智弓一支，自己点燃了一支。“老李，今晚有什么感想啊？”
李智弓吐出一口烟，苦涩地说道：“荣局，我分管刑侦工作，我不会推脱责任的。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很想与你好好地谈谈。本打算着混上两三年就退休了，真的倦了。荣局，你来了不到一周，我看得出，你是干事业的人，是有原则的人。”
荣臻也吐出一口烟，握住李智弓的手，真挚地说道：“老李，你并不是随波逐流的人。我相信我的眼睛，更相信秦副厅长的眼睛。”
李智弓全身又一震，眼中已有泪水，他佯装咳嗽两声，扭头看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
“老李，我知道这些年你很压抑，名义上是你分管刑侦，但你由于身体原因，已经被剥夺了你应该负责的权力。”荣臻说道，“这是不正常的，如果你有问题，组织上会有处理意见的。”
李智弓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荣臻，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荣臻清澈闪亮的眼睛绝对是真诚的。
“荣局，山城潜伏着一股极强的邪恶势力，他们用金钱、权欲、情色结成了一张罪恶的网。你知道，我们山城盛产石油，盗用国家油气的犯罪分子一直很猖獗。这是一种无本的生意，只要有一个简单的设备，就可从石油管道中盗取国家资源。这些年，国际油价暴涨，靠油气起家的犯罪集团不仅仅将触角伸到了山城市的金融、房产、娱乐等产业，他们还用金钱收买、恐吓利诱、暗杀掠夺等方式，几乎垄断了山城所有最能赚钱的行业。这些年，他们到底拉拢腐蚀了多少党政干部下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在山城无恶不作、为所欲为。”
李智弓叹息一声：“荣局长，我不是软蛋，更不是孬种。在市公安局里，我从分管刑侦的局长，到目前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我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面对压力，我表面上服软了，因为我老婆孩子的生命安全时刻被人掌握着，时刻都有可能……”
荣臻静静地听着，陷入了深思。
李智弓用力甩了甩头，坦诚地说道：“荣局，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怕让你先入为主。如果你信得过我，李某愿意成为你的急先锋。我就不信，山城就能落入这些邪恶之徒的手中！我坚信，这里是正义的天下！”
荣臻用力一握李智弓的大手，“老李，我信任你！我们要联手揭开山城的黑幕，还山城人民一个晴朗的天！”
“局长，天上人间歌舞厅到了！”林歌将车停稳，提醒谈兴正浓的荣臻。
“好！明天我们再详谈！”
荣臻正要下车，李智弓一把将他拉住，示意荣臻看看天上人间歌舞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