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有刀剑交错、厉声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象有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不对,不是水,是鲜血。
周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溟月站在那里,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够连接外界的只有双耳。
渐渐的,厮杀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归于宁静。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空中升起了一轮明亮的阙月,映照着伸向天空的恐怖的枝桠。
一地的血红,如同张着大嘴要将人吞噬的地狱。
突然,溟月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不同于黑暗的玄色,是一个人,正背对着她,腰间悬着长剑。
玄色的衣裳在动,那个人在走动,却是越行越远。
是寒隐吗?你为什么要走?
溟月张开嘴,想要大声叫住他,可是喉咙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个人没有回头,一直在朝远离溟月的那一头走。
月光,照射在他的侧脸上。
那个玄衣人,真的是寒隐……
为什么?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你会一辈子陪着我……可是现在,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呢?
难道,我就这么不容于这个世界吗?
“冰月!你醒醒!冰月!”苍夜看着睡梦中的冰月,她发着高烧,却又是满头的冷汗,一直在说着胡话,双手冰凉。无论他怎么叫,冰月都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她的脉搏极其不稳,时快时慢、时隐时现,毫无规律。
溟月在逐渐下沉,双脚不知道陷入了什么东西里面。她想要挣扎,却连动一个动手指都做不到。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玄色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黑幕之中。
这就是我的归宿吗?自作自受,真是,太好了……
看着周围再一次归于一片血红,溟月闭上了双眼。
算了,就让我这个十恶不赦的罗刹在这里消失了吧。反正,我已经失去了身边所有的人……父亲、母亲、锦瑟、师父、师母……四月都不在我的身边。现在,寒隐也要离开我,不再陪伴我了。既然是独自一个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冰月!”苍夜只听得冰月的心跳声越来越弱,他不断地给冰月输入真气,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
苍夜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叫着冰月的名字。他相信她听得见,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帮不了她,能够救她的,只有她自己求生的意志。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断地鼓励她活下去。
如果,如果冰月真的在乎他,愿意为他而活下去……她一定可以挺过来!
是谁?是谁在叫我的名字?溟月睁开双眼,她的半个身体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阙月下好像站着一个人,看不见样貌,一袭白衣,高冠、黑发。
他在渐渐走近,双目在月光下徐徐发亮,他不断叫着冰月的名字,他叫她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放弃生的希望,无论未来碰到什么逆境,他都会陪着她一路走下去……
你是谁?
你是谁……
为什么?明明那么熟悉,我却看不见你的样子,叫不出你的名字?
你究竟……是谁?
“冰月……是我,是我在这里……”眼前的白影渐渐清晰了起来,那双清澈而明媚的双眸越来越靠近,仿佛只要看见那双眼睛,就可以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
他蹲低身,伸出手:“冰月,跟我走。”他的脸掩盖在阙月的阴影中,看不真切,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走?
“因为……”那个男子似乎可以听见她心底的声音:“我一直……都深深地爱着你啊……”
溟月恍恍惚惚间发现身体已经可以动弹了,她缓缓的伸出手,迎向那个人,她相信……这个人,从心底里……相信……
双手交握的瞬间,所有的黑暗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昼!
周围都亮了,那个人的脸露了出来……
俊逸的眉眼,含笑地嘴……
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脑海……
这个白衣人……是苍夜……
“咳……”冰月翻身吐出一大口淤血,苍夜输入的真气终于起了作用,她终于醒了过来!
冰月缓缓地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苍夜的脸和他焦急地眼眸,和梦里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你终于醒了……你……我……”苍夜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他猛的搂住冰月,几乎喜极而泣:“你活过来了!你终于活过来了!我知道,我就知道……”
“谢谢你,苍夜……”冰月眼含着泪,缓缓伸出手,反抱住苍夜:“谢谢你……”
苍夜微微一怔,随即更紧地抱住冰月,这一生,他都不要再放手了……
冰月决定了,今生今世,她都要和这个人在一起,武功、身份、报仇,她通通都愿意放弃。
只要……能和苍夜在一起……
“冰月!”残月循着冰月一路留下的记号,寻入山洞,竟不想看到了他们如此旖旎的一幕场景。
残月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转身:“那个……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先出去了!”说完,她拔腿就想溜。
“残月……”冰月只得出声叫住她。
“你怎么了?”一听到冰月如此虚弱的声音,残月也顾不得非礼勿视,立刻就欺身过去:“让我看看……你武功废了?”一触及冰月的脉门,残月就明白了:“你想怎么办?”
“什么意思?”冰月读出残月话中的深意。
“冰月,我可以恢复你的武功,但你清楚这么做所要付出的代价。你的顽疾因为你自断经脉而暂时压制住了,一旦恢复武功,病情,就会加重,只怕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残月难得露出严肃地表情:“你一定要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