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轩的妈妈,在爸爸去世后,一直郁郁寡欢。静轩从家里搬出来后,她便一个人生活,虽然有时三个女儿也经常回去,但是漫长的夜晚,还是妈妈一个人度过。难免孤独。
在爸爸去世后的第9个年头,妈妈因为对爸爸的思念,再加上一个人生活的无望,一直有高血压病史的她,因为装修的事,和姐姐弄的不愉快。在夏天一个炎热午后,静轩接到大姐女儿打来的电话:三姨,你快回来吧,姥姥摔倒了,我给妈妈和二姨都打不通电话,我已经打120了。她哭着说到。静轩一听,便飞一般窜出办公室,打车回家,同时也给大姐和二姐打通电话,说妈妈已经被120拉到武警医院,直接去那就行。
来到医院时,妈妈已经被抬到急诊室,看到趟在床上的妈妈,没有一丝气息,大小便失禁,静轩想给妈妈处理,被医生制止:你别管了,我们会处理,现在不能动她,生命迹象微弱,你们还救不救,救的话就要马上手术!
救!做手术!静轩想都没想。
再妈妈被推去做CT的时候,老A也赶来了,老A没有因为大姐无理的去家里和他的爸妈吵闹记仇,虽然近一年没有来往,但是这时他想都没想,来医院推着妈妈做各种检查,静轩心里很欣慰。
妈妈在去手术室的时候,二姐也赶来了。不一会儿,大姐,大姐夫和二姐夫也来了。大家等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呆着。除了大姐,其他人都和老A打了招呼。静轩看在眼里,和老A说着别的。手术进行时,大姐夫和二姐夫人脉广,看看能不能找找人,能帮上一点一点,多照顾多上心点。近两个多小时后,妈妈被推出了手术室,要进重症监护室。家人不允许进,只能等在外面,随时听护士有事叫。
大家分配了一下,大姐先留下值一晚上,其他人先回家。在回家时,因为二姐是骑电车来的,大姐夫说:”老二,你先别骑电车了。”让二姐夫带着她,让静轩把车骑回去。老A听到这一脸的不高兴。静轩没知声。在老A的陪同下,静轩小心翼翼的把车骑回了二姐家。回到家后,老A说:“你二姐是女儿,你就不是嘛?你又没大骑过电车。”静轩说:“挣这个有什么用嘛?”是呀,有什么用呢?一直以来,静轩在家人眼中就好像比其他人更“强大”,什么都无所谓似的。
第二天二姐有点事,静轩便在医院里值班,晚上,一个电梯间里挤满了人,住院时间长点了都有准备了折叠床,静轩只能暂时缩在椅子上,大姐也在椅子上坐了一夜。说今天就从单位拿个折叠床来,放在楼道里。妈妈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三天后,医生说妈妈的情况又恶化了,要想留住性命,只能再动一次手术,不然就保不住生命!姐们三个人商量后,还是决定再让妈妈受一次苦,那怕像爸爸那样,也要不要让妈妈就这么走了。三位女婿也没有挡着。
第二次的手术,进行了二个多小时,妈妈再一次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过了快一周,妈妈的情况算是基本稳定下来了。终于脱离了危险。这其间,花费太高。大姐夫他们商量找了别家医院的熟人。准备把情况稳定的妈妈转院继续治疗。姐妹三人都没有说谁该交钱谁交,都是三人主动的交钱。虽然有的多有的少,但是没有相互推过。
妈妈在重症监护室其间,姐们三人各进去一回,看着妈妈和那时的爸爸一样,全身插满了管子,谁进去谁哭着出来。妈妈也是因为高血压而病到,尽管在三个女儿极力的救护下,也成了像爸爸一样的植物人,像爸爸一样,难道这就是一种宿命?有时想想人的命真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
妈妈转院后,还是姐妹三人一人一晚,或者一人一天,有事的话再商量。
由于妈妈的情况比较严重,一天还是要打输很多瓶的药。基本上是从早上打到晚上2。3点钟,由于一个人太急手,三人商量,在医院找了一个护工,这样两个人加起来,照看妈妈就加轻松多了。在医院里呆了一个多月后,医生和家人商量,情况算是稳定了,不过要想恢复多好,还是个未知数。三人个心里早已有数,有爸爸的情况在先,能不明白嘛?
妈妈出院后,护工也跟着回了家,一个月开给人家1500,一个月休三天班。做饭洗衣,照看妈妈。护理妈妈的消毒事项还是姐妹三人亲自弄,三人还是一人一天一晚,有急事可晚回,让护工阿姨照看着也放心。护工阿姨是一位50多岁的人,干净利索,人也很好。姐妹三人一人一个月上交800,作为照看妈妈的一切费用,包括护工阿姨的工资,家里的一切开支。这种生活慢慢稳定下来,就像以前照料爸爸时一样。
但是姐妹三人的经济情况不一样,妈妈住院时有的出钱多,有的出钱少。二姐那时出的最多,她的情况当时不太好,便给其他俩人商量,把钱均摊开,出的少的补给出的多的,三个人再签个仪协,由护工阿姨作为证人,证明妈妈去世后,这房子归姐妹三人共同所有。静轩没有反对,她认为姐姐这次绝对公平。不像以前,人家来办房产证的时候,静轩明明在楼底下碰到,被问登记了没有?几楼的?静轩说二楼的,人家说已经登记了。写的是妈妈的名。上楼后,静轩说,办房产证的来了是吧?姐姐没说话,妈妈却说:那来了?没来呀!静轩当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没有想过这房子她能得到什么!虽然姐姐两人都有了自己的住房,她没有。现在,姐姐可能也看出来静轩的真心了,以前有时不出钱,是因为那时静轩老A两个人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姐妹三人的生活像爸爸在时一样,每天做着和照顾爸爸那时同样的事情,比爸爸那时还要烦琐一些,妈妈和爸爸的病是一样的,全身同样插管子,妈妈更受罪,必竟是女人。
妈妈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能穿着漂亮的衣服了。大多数的衣服是爸爸给买的,虽然已有年头,却都不过时,因为当时买的时候也是价格不菲的。静轩和姐姐三人,也经常给妈妈买,但大多数妈妈相不中,都是给她钱或者是领着她去买。妈妈是个爱漂亮的人。在爸爸去世后,姐妹三人想给妈妈再找个人,妈妈死活不同意,在她心里,始终只有爸爸。
听姥姥说,妈妈和爸爸刚开始谈对象时,由于爸爸当兵在部队,好长时间不见一回。姥姥从人家那里听说爸爸在部队又谈了一个,一听这,妈妈着急了,便让姥姥领着去部队找爸爸。那时的妈妈很是漂亮,爸爸对妈妈,在静轩看来,也是很好的。从没见过爸爸大声说过妈妈,更没见过他俩吵架。
妈妈在床上也趟了近两年,虽然姐妹三人天天给妈妈清洗消毒,但还是由于尿道感染加之其他的病发症,排不下尿来,肚子被撑的好大,又发高烧。请来医生,帮着妈妈把尿排了之后,喂了退烧药,在腋下和大腿内侧放冰块,擦洗身体,喂水,这样倒腾两天。妈妈却一点也没见好。不是没想过去医院,不是没想过打针,可妈妈,医院人家不收,针打不进去。由于长期卧床,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进食,血管几乎看不见。虽然每天姐妹三人一得空便给妈妈按摩,护工阿姨也做,虽然每天都给她洗手洗脚,擦身体,消毒。但是妈妈终没有逃过和爸爸一样的宿命!
妈妈像爸爸一样,一样的病,一样在床上趟了近两年,一样的宿命!
姐妹三人像送爸爸一样,把妈妈送回了老家,和爸爸合葬在一起,从此他们不会再分开,妈妈也不会在孤独一人。
对于妈妈以前的所做,静轩反而更加理解了,没有一点记恨留下,有的只是遗憾和对宿命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