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所说的话,可全部当真?”冰舞看着他,表情严肃的再问了一次。
这夺丹之事非同小可,先不说外面那么多的魔族,只这蛟兽的能力,便不可小觑,若真如他所说,那只眼睛是蛟兽的弱点,那她便拼着自己的性命,也去夺它一夺。若他这话只是随口一说,那自己明知出去会送死,便也不做这蠢事了。
“嗯。”十夜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认真程度,只是眼睛紧张的盯着场中打斗的双方,随意的点了点头。
“好!”冰舞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眼中精光一闪,转头向场中看了过去。
外面,战况已经到了两败俱伤的地步,那些本来先前抓住铁链锁住蛟兽的魔族,眼见这畜生锁不住,一个个不由得发起狠来,全部放开了铁链,每人手中凝起一道凌厉的魔气,纷纷朝那些蛇头之上撞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闷响,蛟兽剩下的八个蛇头被这些人凝聚的力量一撞,剧烈的摇晃了起来,肉条之中,一丝丝血缝崩出来,瞬间布满整个蛇身,把那雪白的身子染成了血红一片。
真壮观!冰舞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啧了啧嘴,眯起了眼睛。
在她感叹之时,又是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传来,那些魔族已经发起了第二次进攻,又撞了一次,这一次,两方都受伤巨重,蛟兽身上裂开的血缝,在这一波的撞击之下,更加的裂开,如一条条血色的小溪一般,从上面往下流着。而那些魔族,也在这撞击之力的反弹之下,纷纷坠向地面,砸落在乱石之上,口吐鲜血,看来也是受了不少的内伤。
“真是没脑子的东西。”十夜聚精会神的盯着外面,见这些魔族这般愚蠢,居然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不由得啐了一口。正当还想再说什么之时,眼前突然一花,冰舞的身影已经如一发急箭一般,朝外射了出去,吓得他连忙伸手大叫:“喂,你干什么——?”
可是冰舞根本没有理会他,如同没有听到他的叫喊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潜进了乱石之中,借着混乱之中无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时,在石堆之间穿梭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蛟兽的肚子下面。望着眼前如城堡一般巨大的兽身,冰舞不由得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抬头看向那巨眼,心里道了一句:十夜你可千万别忽悠我。牙一咬,聚起全身的冰之气,挥手剖向了那漆黑的巨眼。只听“滋啦——”一声,巨眼裂开,如圆石般的黑色眼珠带着粘粘的绿色液体滑落了出来,猩臭的味道直把冰舞差点熏晕过去。
冰舞抬起手用袖子遮住鼻子,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想起自己要钻进这恶心的东西里,胃就开始翻滚起来,直想呕吐。只是这一犹疑的瞬间,蛟兽吃痛的怒吼了一声,几只巨大的蛇头再也顾不得那些魔族齐齐向冰舞砸了下来。冰舞一看,直吓得胆都要飞了出来,再也不敢怠慢,猛吸了一口气,身子一晃,就钻入了那只缝眼之中,刹时,满眼满鼻都灌满了那种粘臭的液体。
“快阻止她!”倒在地上的托洛,一看到冰舞闪进了那巨眼之中,马上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再顾得身上的伤痛,一拍地面,飞身便朝蛟兽的肚子底下冲了过去,其它的魔族听到他的喝声,顿时醒悟过来,也跟着赶了过去。
可是他们刚到那肚子的外围,蛟兽的八个头颅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如一排排的打桩机一般,排山倒海的往他们压过去,顿时又是几百人被压成了肉酱。其它人一看这头颅护在面前,怎么闯都过不去,心中不由得更加的焦急,正想强闯之时,突然听到面前的蛟兽发出一声痛彻心痱的嘶吼,所有的蛇头都仰天抬了起来,如同抽筋一般,下一刻,就发了狂般的躁动了起来,蛇头乱甩,见人就砸,最后,巨大的身子移动起来,狠狠的朝另一面的巨大石头撞了上去。
只听“轰——”的一声,石块被撞碎,蛟兽的身体如同山倒,从一侧压了下去,几个蛇头发出一声声如同鬼哭般的尖嚎,最后也无力的垂了下去,轰隆隆的一条条砸落在了地上。
“不好!”托洛看到蛟兽突然之间焉掉,心里一跳,马上便意识到冰舞已经得手,再不迟缓,脚尖一点,就朝蛟兽掀起的肚子底下飞去,刚到眼缝之前,一个血红色的身影从里面激射了出来,掠过他的面前,一路滴落无数的血花。
“站住!”托洛大叫,手一伸向冰舞的背后抓了过去。
冰舞刚从蛟兽的肚子出来,手里握着闪闪发光的内丹,正觉得全身沾满的鲜血无比恶心,极度想要呕吐,却突然听得身后风声传来,想也不想的反手就是一掌迎了上去。
托洛和冰舞两人实力相差不多,这一下的对掌,顿时就把两人同时震飞了出去,冰舞眼角看到身后全是密密麻麻的魔族,暗想此地不能久待,连忙一提气,借着这股掌力,飞到了十夜身在的地方,伸手一抄,把他抱在了怀里,极力的朝远处飞了过去,瞬间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妈的!”托洛落在地上,眼睛看向冰舞他们消失的地方,恨恨的咒骂了一句,牙关咬得紧紧的。
“洛将!”旁边一个魔族跑了过来,带着满脸鲜血问道:“现在内丹被他们抢走了,怎么办?”
“啪——”不等他说完,托洛反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把那魔族扇得摔倒在地上,才稍微的出了一口气,啐了一口血,骂道:“老子怎么知道怎么办?洗干净屁股回去等着挨罚吧。”
那个魔族被扇得七浑八素,趴在地上好不委曲,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屈的道了一句:“是……”
“哼!”托洛眼睛转向冰舞消失的地方,握紧手指,恨道:等着瞧吧,老子不把你们抓回来,老子就不叫托洛。
“怎么样?”冰舞一边朝前疾飞,一边问着十夜:“有没有追上来?”
“没有。”十夜回头望了一眼,道。
冰舞一听,松了一口气,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刚才自己硬着胆子冲进蛟兽的体内,完全是凭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如今想起来若当时十夜说的话是假的话,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此一回想,不由得一身冷汗。
两人又飞了许久,直到确定后面真的没有人追来,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冰舞低头看到自己浑身是血,鼻中猩臭之味直令人作呕,不由得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抬眼望了一下,见前面有一条河流,哗啦啦的流水清澈见底,便身形一晃,朝那里掠了过去。
在河边的一块石头后面把十夜放了下来,冰舞忍不住的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嫌恶的甩了甩,什么也没说,朝河边走了过去。
“你干嘛?”十夜把头从石块后面探出来,问道。
冰舞脚步一滞,回头道:“洗澡,全是血,恶心得要死。”
十夜听了以后怔了怔,什么也没说,然后猛地把头缩了回去。冰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交待了一声:“不许偷看!”便朝河里走了去。
十夜把身子靠在石头上,没有理会她的无聊话语,微微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便想养养神。突然,背后一阵轻微的落水声传了过来,十夜准备闭上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身后的画面。
她是脱了衣服洗的?还是没脱衣服洗的?这个问题瞬间在十夜脑中划过,然后他突然像是触电一般,暗想自己怎么会这么无耻的想着这些画面?这简直不是他平时的思想所为。
想他十夜虽然贵为魔族高级谋士,却心比天高,自幼心中便发了誓一定要变为一个最强大的人,站在魔族之颠,体会那种览尽世间一切荣耀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的话,现在的他,绝对不会是这般窝囊。
想起幼时的事情,他心中不由得一阵颤抖,眼睛微微的闭了起来,喃喃的叫了一句:“娘……”
脑海里,娘亲那美丽的影子又浮现了出来,带着淡淡的微笑,那么温暖的站在光束之中,对自己张开双手,轻轻的叫着:“十夜,乖,来娘这里。”
是有多久不曾想起这些画面?是有多久不敢去触碰这种记忆中的温暖?十夜手紧紧的握着,牙根咬了起来,脸色变得狰狞: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吧?
十五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那个毁灭了他所有幸福的夜晚,他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忘记。那时,只是孩童的自己如一只惊慌的兔子一般,在黑暗中疯狂的狂奔,眼前出现无数阻路的荆棘,他都毫不犹豫的跨过。被绊倒,爬起来,再绊倒,再爬起,一次又一次,拼了命的爬起来狂奔。身上不知道被刮伤了多少处,脸上被荆棘割出一条口子,渗出猩红的血,从脸上往下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