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御医都汇集到灏魅宫,一个个蹙眉凝神地沉思着,他们都在想着拯救南宫俊的法子,并竟不是什么磕磕碰碰,伤风受热的小病,而是直插心脏的一剑呢!就算是大罗神仙,只怕也会很伤神的吧!何况他们这些凡间的庸夫俗子呢!
一时间,整个灏魅宫陷入人人自危,悲伤惶恐的地步。
无数的宫女太监端着水盆毛巾进进出出,上前诊断病况的御医无不满头大汗,全身颤抖。南宫魅影担忧焦急地负手踱着步子,目光时刻不离龙床上奄奄一息的南宫俊,生怕稍微一不留意,她就会突然离他而去。
“治不好俊儿,你们都去陪葬!”他对跪了一地的太医吼道,那些可怜的御医们,一个个脸色苍白,身子冰凉,生不如死。
“朕命令你们,朕要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俊儿,我要她对我笑,跟我说话,能和我闹脾气,我要她好好的活着,你们听到没?”
“是,臣等尽力而为!”太医们弱弱地回复道。
“不,不是尽力而为,朕要你们一定治好她。她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的命!”他暴怒地抓起一个太医,好似要将他撕碎一般。
“是,臣等遵旨!”那些太医回应完后,便聚拢来商讨良策。
“皇上,夜深了,你该休息啦!”桂公公瞅瞅深黑的夜,小心翼翼地提醒他道。
南宫魅影烦躁地吼向桂公公:“除了御医,全部都给朕滚出去,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进来。”
“可是,皇上,你明儿个还要上早朝呢……”桂公公不死心地提醒道。
“早朝?你觉得朕还有心思去上早朝吗?俊儿如今生死未卜,朕已是顾不了什么朝政啦,朕要在这守着她,直到她醒来!”说着,他难过地掉转头,深情凝视着床上的她。
桂公公只好沉默,挥手遣退那些太监和宫女,轻手轻脚地退出到门外,低眉顺目地候着。
那道威严高贵的朱漆大门在他们眼前合上,将清冷悲凉的夜留给他们。
“桂公公,告诉我,俊儿现在怎样了?她有没有醒过来?她还好不好?”跪在门外的上官瓴拖着酸痛麻木的腿吃力地挪到桂公公面前,询问着他。
桂公公打量着他这一身的狼狈和痴情,重重叹息一声,对他摇了摇头,道:“公主一直都没有醒,脉息非常弱,御医们都在拯救她……”说着,说着,他也哽咽了起来。
曾经活泼好动,鬼灵精怪的公主,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谁见了,都无法不伤心难过!
“什么叫还没有醒?那些御医不是医术很高明吗?你告诉我,俊儿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对不对?”上官瓴失去了理智一般的询问桂公公。
“上官公子,不仅仅你一人,我们大家都不希望公主有事。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呢!”
“不,谁都不许夺走俊儿的生命!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上苍也不行!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她,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她活着。放我进去,我要守着她……”他突然站起来,拼命往里边闯,终究还是被那些侍卫给挡了回了。
“求求你们啦!放我进去吧,我只想确定一下,她好不好?她醒没有醒?就让我看她一眼,好不好?”他放下男儿的自尊,给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下跪哀求着。
但是,没有南宫魅影的旨意,他们怎敢将他放进去。
“公子,你不要这样,俊公主吉人自有天佑,她一定会没事的!”念慈不忍看他这般难过,安慰他道。
好似抓到一丝希望曙光一般,上官瓴紧紧抓着念慈的胳膊,急切地问:“她真的会没事吗?她真的会好起来的?”
念慈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痛,微笑着对他点头,道:“念慈怎会骗公子呢!”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扶了起来,陪他守候在夜幕中。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公主,我该死,我该死!老天爷呀,要惩罚就惩罚冰儿吧,公主那么善良,你们一定要将她还给我们呢!千万不要带走她,一切都是冰儿的错,冰儿愿意为公主承担一切的痛苦!”冰儿心中后悔死了,要不是自己贪玩,和公主走散了,那么后边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这个巨大的打击和悲剧,都是她造成的,她无法原谅自己,哪怕额头磕破,哪怕眼泪流干,她都无法饶恕。
“冰儿,别哭了,咱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一起求菩萨保佑公主,让她早些好起来。”霜儿掏出怀中的丝绢轻轻拭去冰儿脸上的泪,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着她。
南宫俊受伤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那些妃嫔们心中大喜,面子上却要做出很难过的神情来。三三俩俩地相邀着前往灏魅宫探看,那场景,极其壮观和悲伤。
她们一个个的被挡在门外,连南宫俊一眼都没有瞧见,却能哭得死去活来,这样虚情假意的场面,真的很让人嗤之以鼻!
御医们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使出浑身解数,才得以将她微弱的生命迹象延续着。他们需要时间来查阅医书,寻找拯救她的法子。没有哪一次,皇家藏书阁有这般热闹过,几乎是整个御医馆上至院长,下至那些打杂的跑腿小太监,都纷纷参与进去,帮着查阅。
可是,就算将所有的书都翻遍,始终未曾找到一丝希望。人人提心吊胆,彻夜难眠!
南宫魅影自从她受伤那日起,便再没有上过早朝,更没有处理过一封奏折,没日没夜衣不解带地守候在她的床边,剑眉紧蹙,满脸忧伤,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桂公公命人端进去的御膳,他不曾动过一著,深情的目光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唯恐稍一离开,她便会消失融化掉。
面对如此情景,不管桂公公心中如何的担心他的龙体,他亦是不敢上前打扰他们,唯有摇头叹息轻轻退出守在门外。
几日见不着皇上,朝堂上早已闹翻了天,好些大臣心中很是不满,在心里早已将南宫俊视为妖女,看成一个不吉祥的女人。
因为她,皇上不理朝政,千万难民流离失所,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因为她,皇上再无心关心边疆战事,大片的城池丧失了;因为她,全天下的百姓都在嘲笑皇上,指责他们是在论乱,损坏王朝声誉,引发凌乱;因为她……
每每听到外边民众的议论,那些大臣便对南宫俊恨得牙痒痒,他们都心照不宣地认定,她是红颜祸水,是迷惑皇上的妖女。
一连好几日,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联名上书,将民间所有关于皇上和公主的丑陋传闻都严辞大胆直白地呈现在奏折上,目的是要引起南宫魅影的注意,让他从妖女的迷阵中清醒过来,他们可谓是用心良苦,尽忠尽责。可惜的是,就算他们呈上来的奏折堆积如山,南宫魅影亦是不瞟一眼,奏折,江山,天下,百姓,城池,此时此刻,他已顾不了,也不想顾,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的俊儿能够好好的活下来。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一心想着统治天下,主宰万物;遇到她之后,他最初的愿望随着她的成长,渐渐变得模糊淡薄了,想要和她长相厮守,成了他如今及其以后心中最大的渴望!可是,现在,她随时可能离他而去,面对这样的事实,他的心如何不痛?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他因为嫉妒她和上官瓴的亲近,因为不相信她的真心,而亲手将自己最爱的女人毁掉!
看着她苍白得毫无血丝的脸,羸弱得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身子,他从来没有这般痛恨过自己,假若她真的消失了,他是不会独自活下去的,他这般笃定地想着。
上官瓴的痛苦并不比他的少,他至少可以每时每刻都陪伴着她,而他呢,自从他从他怀中将她抢走后,他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了。天天守在灏魅宫外,向出出进进的太监宫女打听她的情况,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对他摇头叹息,他的心如万千蚂蚁在啃噬,痛得无法呼吸。
除了去灏魅宫探情况,还得出宫四处寻访民间名医,只要有一丝救活她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