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铃恨恨地瞪着他,道:“难道我就这么差劲吗?难道我就一点比不上她吗?你不正眼看我,也就无所谓了,我好歹也是一个人呢,你何须这般残忍待我?我也有感受,我也会难过啊!”
傅翰林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似的东西,重重地砸到桌上,刚好落在她的手边,道:“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傅翰林的妻子。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再有任何关系。你收拾一下行礼,尽快搬走吧。”
苏易铃死死地盯着手边纹丝不动的休书,眼泪哗哗地道:“不,你不能休了我,你不能休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傅翰林配不上你。”
“你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怕你这一去便回不来了,怕耽搁了我后半辈子,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赶我走,对不对?”她激动地问他,期待地看着他。
傅翰林冷漠地拿开她挽在他胳膊上的手,背转身道:“你想多了,我不会关心你,也不想关心你。请你明白,我之所以请缨去边境,就是不想再和你过下去了,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讨厌你,无比地讨厌你。”
这番话的确狠狠地将她伤了一下,但是,她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她是不愿意相信他那番残忍的话的。她转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好,很好。你既然这么讨厌我,那么,我会如你所愿的,消失在你的眼前。”
她丢下这些话,开门将小小叫进来,吩咐她收拾她们的行李。
傅翰林看着她们主仆忙碌的身影,心中自言自语道:“对不起,请原谅我。说出那番话,非我所愿,这一去,凶多吉少,虽然,我对你没有感情,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为了我而耽误了自己。你是一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男儿爱你,疼你。我已经自私了一回,这一次,不能再自私了。苏小姐,我和你,就在此,告别吧,保重!”
等苏银玲转身,便已不见他的身影,她停下手中动作,呆呆地看着他站过的地方。
小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问道:“小姐,小姐,咱们为什么突然要收拾行李啊?”
好半晌,苏易铃才清醒过来,道:“叫你收拾你就收拾,怎么会有这么多话?”
“可是,小姐,咱们真的要回家去吗?老爷肯定会很生气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谁说我要回家啦?”
“那小姐不回家,能去哪呢?”
“他休想丢下我,他去哪,我便跟到哪!”苏易铃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休书撕得粉碎,像雪花一样抛洒在屋中。
“啊?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小小很吃惊地问。
“谁有心思跟你开玩笑。”苏易铃一边打着包袱上的结,一边回复道。
“可是,小姐,边境那么危险,我们女儿家避之不及呢。”
“你要是害怕,你便回家去。反正我不管,再危险再恐怖的地方,只要有他,便有我。这一辈子,我跟定他了。生是他的人,死是她的鬼。”苏易铃说得斩钉截铁,视死如归。
看着她这般执着,小小压制住心中的害怕,道:“奴婢才不怕呢!自然是哪里有小姐,哪里就有奴婢。”
苏易铃轻点她的鼻梁,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主仆俩便开心地一同整理首饰银两去了。
在家中的最后一晚,傅翰林始终无法入睡,穿衣出了府,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断情桥。这个地方,是他和南宫俊常来的地方,因为这里,白日会有说书的,说的都是民间流传下来的爱情故事,她喜欢听,他便时常陪她来,
摸着桥上的一砖一石,都残留着她的味道。
缠绵徘徊了很久,这个要离去时,却听到了那抹魂牵梦萦的声音:“翰林哥哥……”
他浑身如触电一般,突然站定,转身循着声音找去,在回头一刹那,她竟然亭亭玉立于桥头,对他微笑着。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产生了幻觉,不敢相信是真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直到她一步步向他走来,属于她的独特幽香萦绕在他鼻间时,他才相信,真的是她,她真的就在他的面前。
“俊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很诧异地问。
“我听父皇说,你主动请缨带兵出征,我怕晚了再也看不到你啦,所以……”
她的这句话,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他笑着道:“放心,等边境抚平后,我便回来。那个时候,你不就能看到我了吗。”
“可是,他们说,那个地方很危险,父皇三番五次派去的救援侍卫,只见去不见回。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傅翰林看着她不安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道:“别担心,我真的会没事的。我的武功比他们厉害,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真的吗?”她问。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翰林哥哥,你可以不去的。我可以帮你向父皇求情的。他一向都听我的,只要我跟他说,他定会答应的。好不好?”
“不行。我答应过皇上,一定要解除边境困扰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贪生怕死,更不能出尔反尔。”
“可是,你去了,大将军怎么办?老夫人怎么办?还有苏姐姐怎么办?你和她,才成亲不到三天,你怎么忍心将她一人丢在家里呢?”
“俊儿,难道你出宫来这里,就是来帮他们质问我的吗?”傅翰林失落地问道。
南宫俊摇着头否认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希望你去,我怕再也看不到你……”
还没等他说完,他轻抚着她有些冰凉的脸蛋,微笑着道:“我懂,我明白。俊儿,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咱们拉钩,你不能骗我。”她说着,伸出小指。
他微笑着伸出小指和她钩在一起,在脑中,记下她此时灿烂的美丽容颜。
第二日,身着银色铠甲的傅翰林带领十万兵马候在揽月门恭迎着圣驾。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才见圣驾慢慢向他们移来。那排场,隆重而气派。彰显着南宫王朝不可小觑的国威,更代表着,皇上对他的器重。
待龙辇靠近时,桂公公挑起绸帘,南宫魅影出现在轩辕上,接过一个小太监递来的酒樽,对着傅翰林道:“麒麟副帅,朕以酒给你送行,望你大胜而归!朕向你保证,待你归来那日,朕定亲自登上此楼,迎你归朝!”
说完,对他举了举手中的酒盏,然后掩袖一口饮尽。
傅翰林和那些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酒盏,仰头喝下。
他将酒盏摔到地上后,便对南宫魅影拱手道:“臣,定不负皇上重望!”
那些持着枪矛的士兵们纷纷将兵器上下移动着,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魅影微笑着看着眼前壮观的一切。
待一切安静下来后,南宫俊才从南宫魅影身后现身,被丫鬟搀扶下了马车,径直走到傅翰林的骏马前,仰着头对他道:“翰林哥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傅翰林紧握着缰绳,想要跳下战马的冲动,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感受着她的气息。可是,如今,他是重任在身,他必须握紧手中的缰绳,他必须压制住心中对她的渴望。他淡淡地对她笑着,说:“我答应你,就一定做到。倒是你,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
“嗯,我知道。”她笑着答复道。
正当他还想对她说什么的时候,传来了南宫魅影的声音:“时间已到,大家出发吧!”
铁骑声,脚步声,淹没了傅翰林那句话,南宫俊什么也没有听到,站在那里,目送着他离去,直到马蹄卷起的灰尘消散,她才转身回到南宫魅影的身边。
在没有他的未来日子里,每每想起他,她总是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到底在他离开那一刻,他对她说了什么?可是,无论怎么回忆,那句话,总是想不出一字半句。心中,未免有些遗憾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