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蝶不由得心中一苦,捏着云纱丝帕的小手掐住了手心,渗出了血丝都不自知。
清风院主屋内,白老太太听了媳妇曹娉婷哭诉的话语,特别是听到她疼若心肝的宝贝孙女白惜舞想要绞了头发做尼姑去,气得她老泪都差点飙了出来!
也就在刚才,二夫人戴如眉也来请安,她一早就听说司马玉轩想退婚的事情了,她本想和白老太太套套近乎,好给自己女儿白惜芳指一门好亲事,谁料曹娉婷却出现,似乎来搅局了。
看吧,白老太太听了曹娉婷讲述事情的经过后生气了,她今天的一顿马屁算是白拍了,戴如眉不悦的蹙了蹙眉,眼见今儿自己所提之事没下文了,真真气死她了,她瞅了一眼曹娉婷,心道,心下恼恨之极,却不能说出口,这滋味当真难受的紧,一旁的白老太太还在使劲的大发雷霆……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情?远山他竟然瞒着我,哼,这还得了?这还得了?我的宝贝孙女呦怎么可以绞了头发做尼姑呢,不行,绝对不行!”声色严厉,语气森寒,“啪”的一声将她捧在掌心的一只白玉镶景泰蓝茶杯摔在了地上,茶壶杯盖什么的也没有幸免……一时之间,水花四溅,满地狼藉。
边嬷嬷匆忙使眼色让丫头婆子们去收拾,自己则拿着美人捶正想为白老太太捶捶,好让她消消气。
“娘,您消消气,媳妇来给你捶捶……”曹娉婷很会察言观色,她一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一边亲自从边嬷嬷手中抢过了美人捶,且力度轻柔的为白老太太捶起了腿。
边嬷嬷唇角猛抽,这大夫人正是个厉害角色,竟然抢了她的活计,不过,她也不好生气,此刻她乐的站在一边,轻松些也好。
“娉婷,你怎么当娘的,如何能让孩子有那种糊涂的想法,绞了头发去做尼姑?啊?亏她想的出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吗?再说这两个孩子的婚约,那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说退能退的吗?”白老太太拔高了语调训斥曹娉婷道。
“来人呐,速去竹院把五丫头喊来清风院见我!”白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咆哮着,马上吩咐大丫头彩云速去一趟竹院。
等彩云走了之后,曹娉婷垂眸冷笑,心道,小贱人,等着一顿皮肉伤吧,哈哈,只是她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许是昨晚睡的晚了,彩云到了竹院门口的时候,白惜染才起床梳洗,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呢。
白惜染见是祖母身边的大丫头彩云,心道,怕是祸事临头了,眉头一蹙,忙给千寻使个眼色,让她去找白惜寒或者白老爹去清风院。
“彩云姐,我拿块糕点和你一起过去,这不,才起床,早膳还没来得及用呢。”白惜染趁着彩云不注意,伸手快速的往海棠树上胡乱抓了一把虫子放在云纱丝帕里,想着未雨绸缪先备着准没错。
只是她跟着彩云走到清风院,却在门口听到一道熟悉的男人悦耳的声音,耶,怎么会是曹亦宸的声音?
屋内,曹娉婷也恼着呢,她不知道她这个嫂子许氏怎么会被宸儿说动来白府求亲的?而且说亲的对象还是白惜染那个小贱人?
白老太太心中震惊,曹家公子如何会看上自家不成材的五丫头的?
曹亦宸见白惜染掀开门帘子,轻移莲步走了进来,他看了顿时微微一笑,他昨日回去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否则就是后下手遭殃。
这不,昨日他好不容易说服了母亲许氏,本来他母亲许氏不同意,按他儿子的身份娶公主都没问题,可是他母亲许氏极为疼他,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于是应允了,一大早母子俩厚着脸皮上白府见白老太太来了。
白惜染在见过白老太太,曹夫人,大娘,二娘,一番礼节过后,适才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其实她很想问,他怎么一大早在这儿啊?
但是白老太太以及大娘,二娘面前,她也没敢发问,只低着螓首,垂眸看自己的鞋面。
曹夫人许氏看到儿子的目光几乎要粘在那白衣少女的身上了,连忙轻声咳嗽示意儿子注意礼教。
曹亦宸见白惜染此刻已经将头低下,留下半个后脑勺给他,如飞瀑流泉的乌发斜斜的披在她后脑勺,越发衬得那皓颈宛如羊脂白玉一般细腻雪白,让人有种轻轻柔抚的冲动。
视线落在白惜染娇美的皓颈上,曹亦宸的喉结微不可见的动了下,目光专注的流连在她的身上。
她头梳出彩的流云发髻,发鬓斜插彩鹊衔珠金步摇,上身着雪白色薄纱云罗,下身着草绿色百褶裙,上配一条粉色丝绦,细碎的阳光从轩窗照耀在她身上,显得她妩媚之中透着慵懒,娇羞之中透着野性美。
后摆薄如蝉翼作装饰用的银丝织锦纱裙逶迤拖地,显得千娇百媚,那细长的手臂轻挽月白软纱,此刻的她似冬日婷婷的粉梅,又似夏日里绽放的牡丹,只让人觉得炫目异常,仪态大方,举止投足间平添着一份飘逸出尘的轻灵如梦。
虽然千泽明月似乎也对这小妮子有意思,但是他不准备放弃自己觉得感兴趣的女子,他还有一年和她朝夕相处的时间,不是吗?
曹亦宸一想至此,唇角弯弯,显然心情极好。
曹夫人许氏心道,好一个袅娜多姿的美娇娘,怪不得宸儿想要娶妻了,竟然愿意许她正妻之位,家里那么多有姿色的婢女,或者很多京都闺秀,他却傲气的瞧不上眼,出人意料的瞧上了小姑子家的庶女,哎,怎么竟是个庶女呢?
其他什么都好,偏偏这少女的出身让许氏仿佛如鲠在喉,她秀气的眉儿蹙了又蹙。
白惜染抬头看向许氏,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贵气夫人,珠翠环绕的灵蛇髻,风髻雾鬓斜插三支纯金打造的金步摇,身段窈窕,一双保养得宜的素手捧着景泰蓝的瓷质茶杯轻轻啜着。
她含着精明的眸光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惜染,腕间一对成色极好的晶莹剔透,碧绿生辉的镯子映照着胸前的锦绣牡丹领抹子,左看右看,那都是世家贵族的气势,只是从她一直在皱眉,白惜染可以猜测出,很显然他们母子这一趟来白府,定然是她儿子曹亦宸想来这儿才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