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这是一段虚构的历史,一段血与火的历程。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让自己所珍爱的亲人,朋友包括自己,能作为人,一个有尊严的人活下来。
第一章
寂寞挽歌
癸巳年。壬戌月。己酉日,宜祭祀。
万军山,楼关,黄昏。
此时的楼关,刚刚大战初毕。烽烟袅袅,飘荡在空旷昏黄的天际,满眼都是血色和残肢断臂。楼关依靠万军山山隘而建,三面高山,巍巍雄关,号称蜀中第一关,是入蜀的第一道门户。
此时的我,万军山山巅之方圆十几亩的平坦空地上,盘膝而坐,白衣如雪,宽袍长袖,一架古琴横放在膝上,无忧无喜,一脸的恬静。
暮秋时节,山上的风有些大,山风吹拂之下,我的发髻有些凌乱,此时突然想起,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让三弟看到,是不是又要笑我毫无威仪,不禁莞尔。
在他身后几米远,正神情紧张的百来名黑甲军士,眼见叶云唇间突然露出一丝笑意,神情不禁放松了一些。队列前一名银甲白袍的年轻将军,身形高挑,面如冠玉,英武中透着一种百战余生的肃杀之气,抱拳躬身道:“先生,圣上---”未等他说完,叶云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他。“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随着吟诵声,一曲广陵散自指尖弹出,响彻在山间。
“破军,回去告诉衡南,当日在逍遥宫他问过我的话,我会亲自给他个答案。”
“先生,国主有他的苦衷,当年您说的,国主不会忘却,唐门世袭罔替,称臣不纳贡,自为一地,永镇天蜀都镌刻于宗庙之中,天下皆知。“
叶云看了看面前的破军,悠然道“知道刚才那首词吗“
“这是您离开逍遥宫时送给定国公的。”
“不错,这是我给老三留下的,当时他选择留下,我就说过,他寿不过四旬,他说经历了这么多,人生夫复何求?其实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今日。”说完,长身而起,随手将琴抛向山谷。,当年三弟知道我喜欢这把琴,独行一夜,七百里斩杀野狼山三百多山寇,身负大小两百余伤。看着那把名琴号钟划过天际,我仿佛又见到三弟傻傻的一边听着我的训斥,一边讨好的把琴从已经被血水浸染的布套中拿出,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献媚似的塞给我时那兴奋的目光。“难道真的是自古帝王多寂寞吗?衡南,这一次我会让你的寂寞付出应得的代价。”
看着飘然走下山巅的白衣人,慕容破军不禁想,叶之秋,当年这个令天下各国国君心胆俱寒的名字,如今在圣上的耳旁响起,不知会有什么感觉。
我用不急不缓的脚步走向山下,泪水终于滚滚滑落,泪眼迷蒙间,那波澜壮阔的往事不禁在脑海中回荡,依稀宛若当下。
第二章
风起
大秦,一代雄主驰赢以其不世雄才统一天下,收四海而納宇内,平八方烽烟止干戈,开创一代大秦盛世。驰赢登基之时,国师朴子言王寿不过五旬,王深憾之。当时北方尚有蛮族寇边劫掠,南有海贼为患,西有巴蜀未平,心忧不已。欲以有生之年筑万代基业。急功近利,滥用民力,修长城,靖沿海,三伐巴蜀,横征暴敛,弄得民怨沸腾,时有叛乱。又实行严刑峻法,更是烽烟四起,最后秦王崩于伐蜀路上,正好50岁。其后二世不学无术,荒淫享乐,任用奸佞。天下烽烟四起,民怨沸腾。最后五大诸侯联军檄文天下,共伐秦王无道,二世登基仅两年有余,便在联军兵临城下之时,被内宦绞杀,献国玺于军前,此时,大秦立国整整十五年。、
五大诸侯城下歃血为盟,封印国玺,各诸侯去王称国主。天下从此五分,天蜀,北梁,后韩,南燕,晋,史称五国,
洛阳,位于洛水之北,水之北乃谓“阳”,故名洛阳,又称雒阳、雒邑。洛阳地处中原,境内山川纵横,西依秦岭,东临嵩岳,北靠太行山又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有“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说。洛阳最早建成于夏朝。
此时的洛阳,为晋国的都城。在城东的官道之上,一辆马车正在飞驰,在这午夜时分,车马压过路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赶车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壮汉,一身仆从的打扮,面色较黑,粗壮的手臂正挥舞着马鞭,不时的抽在驾车的马身上,神情焦急万分。
驾车的壮汉一边驾车,一边关切的转头看向车中。此时的车中,一名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小声的啼哭,啼声时断时续,声音却是没什么力气,面容有一些病态,却是一副眉清目秀的好容姿。、
壮汉又猛抽了几下马鞭,眼见一座恢宏壮观的佛寺出现在视线之中,不禁心头一松。转瞬间,马车到了佛寺前。寺前大门上的匾额上,白马寺三个字在瓦檐的灯光下,隐约可见。壮汉跳下马车,轻轻的从车上将孩子抱起,走到门前,抓住门环叩门。
“当当”的叩门声在静夜里很是响亮。不多时,门内传来声音。“什么人啊,这么晚了,有何事。”一边说着,“吱呀”一声,小门被打开,一个须眉花白,身着布袍的灰衣僧人稽首问道“阿弥陀佛,施主,这么晚了,何事叩门啊。”
壮汉见门开了,忙抢前一步,道“大师,我要找度虚长老,麻烦通传一声,就说狼山史烈有要事。”
灰衣老僧看了一眼壮汉,“施主,度虚主持已睡下,稍等,请先到客室等候。”、
“多谢大师”。
壮汉跟随灰衣老僧在客室坐下,老僧转身出去。不多时,只听脚步声响起,壮汉抬头望向门外,正看到在灰衣老僧的身后,身形瘦削的度虚长老正快步行来。
四目相对,壮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度虚长老忙走上前,一把将壮汉扶起,正看到壮汉怀中的婴儿。颤声道“这是?”
壮汉抹了一下眼泪。“师傅,这是少主,我在三百死士的护卫下冲杀出来,少主在我们冲出来之前被人下了不死草的毒。我一路上用真气护住少主心脉。这孩子苍天怜护,居然已经撑过八天了,眼看要撑不住了,幸好赶到了。师傅,你看看。”说着,将孩子抱给度虚长老。
度虚长老接过孩子,眼见孩子眉心一条红线已经要透皮而出,泛着妖异的红色,正是天下五毒之一的不死草之毒。不禁暗暗叹道,到底是谁使出这么狠辣的毒药,非要制这孩子于死地。
不死草为天下五毒之一,中毒之人眉心一条红线,红线从皮下透出,神仙莫医。中毒之人一个时辰内高烧,体寒,与风寒相似,两个时辰后待红线显现,则全身骨骼经脉尽碎,耳能听,全身僵硬和死人无二,体内脏器慢慢腐烂,但速度极慢,据药典所载,普通人要30年左右,最长者有的竟达50多年,此毒还能将人的痛感以百倍增加,如果一个人能每天感受到自己在慢慢腐烂,还能感知外间的一切,却不能说,不能动,其痛苦可想而知。所以此毒被列为天下禁毒,皆因其,太过毒辣,有伤天和。
度虚长老将孩子抱进内室,轻轻放在床上,这时早有小和尚将药箱拿来。”烈儿,你在外间为我护法,顺便包一包伤口,”这时众人才看到史烈左肩渗出的血迹。
天光见亮,红日东升,一夜未眠的史烈焦急的踱着步。终于,房门一声轻响,史烈腾地冲向门口,度虚长老疲惫的走出房门,脚步有些虚晃。“师傅,少主怎么样?”度虚长老手支桌面,轻轻坐下。“幸好你一直用真气撑着,加之孩子天生异象,生命力顽强,命是保住了,可经脉受损的太严重,怕是要手足瘫痪了。”史烈一听,急切道“师傅,您是天下神医,您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不错,为师被天下人谬赞为神医,可你知道吗,这不死草之毒,本就没有解药,我用金针为他疏导毒素,把这条命保住。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度虚长老饮了一口茶,“国公一生忠义,恩怨分明,除权贵,保黎民,天下敬仰。可叹终是被权臣所害,独留这一子,老衲真的是愧对这神医的谬赞啊。”
“师傅,您已经尽力了,我会照顾好少主,不能断了国公一脉香火。我这就带少主走,日后慢慢调理吧,穷我一生,总要想法子治好少主。”
“这是一张药方,你带着,虽不能治好,但可保他身体康健,不至筋脉尽毁了。”说着,度虚长老将一张黄色的纸交给史烈。
史烈郑重的收下,再次跪倒,“师傅,徒儿这一走,不知何日再能见到师傅,徒儿就此别过。”说完,以头触地,磕了三个响头。
“你能全大义,知忠奸,我已经老怀安慰。从此天涯路远,保重吧。”度虚长老用手扶起史烈,再次看了看这个徒儿。不禁也有些伤感。
史烈年轻时因不堪权贵豪门欺压,怒杀其满门七十一口,占据狼山,落草为寇,树天道旗,劫权贵贪官,周济穷苦百姓,颇有侠名。
终被官府大军围剿,困于山中,重伤之际跳下山崖,恰逢度虚长老途经山中采药,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史烈。史烈伤好后,非要拜度虚长老为师,度虚见史烈心性不错,但面有戾气,度虚长老欲用佛法化解,但无奈史烈心中不平之气恨意太深,度虚长老只能作罢。临别之时传授一套内功心法,希望能化解他的戾气。从此,史烈就成了度虚长老的一名记名弟子。
望着史烈远去的背影,度虚长老不禁摇头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