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和付烟一起出去吃饭已有几个星期了。
付烟一般去录影的省电视台大楼和我们公司大楼离的不远,所以这期间里她也经常来找我一起出去吃饭。
这天下午她忽然来到我们公司,说下班一定让我等她,今天她们栏目组制作准备了近一个月的节目终于要在省台开始播出了,作为庆祝要请我和季东南出去吃顿好的。
下班时间刚到,她就准时出现在了我的办公桌前,我见她要开口催我,赶紧拿出早就收拾好的包包在手里晃了晃:“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去催里面那个人吧。”
过了不久,我就听见里面传出付烟的声音:“好了!别弄了!走吧走吧!”
我在门口静静数到十,季东南就黑着一张脸被付烟拉了出来,付烟倒是笑的一脸灿烂,对我道:“走吧~”
这次是一家很著名的西餐店,莫瑶曾经向我推荐过好几次,但因为这里的价格实在是高的离谱,所以我还是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
付烟和季东南都是镇定自若,只有我跟个土包子一样坐立不安。
我看了一遍菜单,照旧是瞄准了相对价格比较低的一道牛排。
“这位小姐呢?”前来点单的服务员看向我,礼貌地问道。
“哦,我要黑椒沙朗牛排,七分熟。”
“小姐,我们这里特制沙朗牛排非常出名哦,肉比黑椒沙朗嫩很多,如果您喜欢沙朗牛排的话,不妨试一试这个。”她一边热情得推荐,一边特意帮我把菜单翻到了那一页,指给我看。
我看了一眼价格,基本上是黑椒沙朗的两倍,随即摇了摇手道:“不用啦,我就要黑椒沙朗就行了。”
“那好的,黑椒沙朗七分熟。”服务员一遍复述,一遍在点餐纸上快速地记下。
“给她换成特制沙朗。”耳边忽然传来季东南的声音。
“哈?”我和服务员同时转头看向他。
“我说,把她点的换成特制沙朗。”说完他转头看我,“这个比较好吃。”
他刚一说完,付烟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不用帮我省钱啦,小狸。”
我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吃饭期间季东南显得非常忙,基本上每隔三分钟就出去接个电话,付烟一直在一旁抱怨,我也只得笑着劝她。
饭吃到一半,我们桌前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沈丹青。
“夏小狸,你还真是悠闲啊,看你一副穷酸样,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吃饭,又是傍上哪个有钱人了。”她说完不屑地嗤了一声。
我没想到她这样看上去仪表堂堂的女人居然能不动声色地吐出这么难听的话,当下有点愣住。
可再一想,一个能在饭局上把酒往别人身上泼的女人,能有啥素质,算了,我是文明人,不跟大脑回沟太浅的人一般计较。
我直接当她是一只嗡嗡乱飞的苍蝇,自己吃自己的。
可是苍蝇显然很不满意自己作为苍蝇的命运,继续刻薄地开口道:“你以为不说话这事就能过去了吗?你心里在偷笑吧?我现在丢了工作,你高兴了吧?”
丢了工作来找我出气,这算神马情况,你不是应该用鞋跟去砸你老板的太阳穴才对么。
这时周围桌的客人已经纷纷不满地向我们这边看过来了,付烟也是一脸的无措,估计她这样从小受到保护的女孩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
但沉默是金,我现在只愿意做那金子。
可是你不拿肉包子砸狗,不代表狗不会继续冲上来咬你。
沈狗子,哦不,沈美女锲而不舍地又开口了:“我那天不就不小心把红酒弄到了你身上么?你回去肯定哭着闹着什么伎俩都使了吧?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我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其实她恶意中伤我我一点也不在意,毕竟无中生有这种东西也是得看智商的,不是谁随便说两句别人就会信的。但她提到那天红酒的事,我就一股火冲上心头。
还不小心,那拉登是不是也是不小心炸了五角大楼的?
是可忍装逼不可忍,我作为一个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勇士,怎能对这种装逼装的浑然天成的存在视若无睹呢。
于是我不容易扯出一个微笑,对着面前尖酸刻薄的女人开口道:“沈小姐,智商这种东西可能先天比较重要,但是教养这种东西,后天补一补还是有点用的。”
看到她一张原本清丽美好的脸瞬间扭曲成干掉的柚子,我圆满了。
可能是上次就在她手下遭过殃的缘故,这次我对她拿杯子的动作尤其敏感,所以当看见她那修长白皙的右手伸向桌上的某杯冰水时,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沈小姐,我还没傻缺到在一个人手上栽两……”
说时迟那时快,她无视被我抓住的右手,直接用左手拿起桌上一杯冰水,一扬手,杯具又再度发生了。
冰水滴滴答答地从我的发梢滴在了裙子上。我转头看见还紧紧握着杯子的沈丹青,抽了抽嘴角。
尼玛的,人算不如天算!
在一只手上栽两次,看来我自己的大脑回沟也深不到哪去。
我的余光瞟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季东南正停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
跟我的目光交汇后,他紧皱着眉头看向了别处,缓缓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看着越走越近的季东南,心里想着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每次人家泼完我你就出现了,真不愧是拯救地球于危难的凹凸“慢”。
付烟像是终于晃过神来,忽然一下站了起来狠狠地推了沈丹青一把,“你有毛病啊!”
这也是我的心声啊!
沈丹青被她推地倒退了一步,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越走越近的季东南一脸局促。
我想她一定是没有想到季东南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时几个人高马大的服务员终于以“火速”到达了我们桌前,礼貌地将沈丹青请了走。
季东南向我们走来的时候与她们交错而过,我隐约听见他的声音。
我猜不到他说的是什么,但我只看见沈丹青瞬间僵了一下的侧脸。
他坐下后,招呼服务员拿了一沓纸巾送来,我接过纸巾好不容易把身上擦到半干。
看着颜色深浅不一的裙子,我实在无心再吃下去,也忍受不了周围投来的探究的目光了,于是开口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还是先回去了吧。”
“小狸……”
“小烟,你开车了吧?”季东南忽然打断了付烟的话。
“嗯。”
“我先送她回去,你一会吃完自己先回去吧。”
付烟听完不是很高兴,但还是答应了。
我却赶忙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吃你们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啰嗦。”季东南说着用纸巾擦了擦我的头发,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走了。”
我迫于他的淫威,只好跟着他向外走去。
坐在车上,季东南忽然开口向我道歉:“不好意思。”
“呃,什么?”我实在想不出他道歉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回来晚了以致没有从沈魔头手里救下我么。
“是我向许鸿恩那边提出让他解雇沈丹青的,我没有想到你会再遇见她。”
“没关系啦!”我被他语气中满满的歉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想尽办法开口缓和气氛,“你别看我平常软趴趴的像个包子,但遇见敌人的时候我可是会瞬间化身包子中的肉包子,肉包子中的战斗机的!”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他微笑着转头看我,伸出手刮了刮我的脸颊。被他勾在嘴角的笑意就像现在空气里燥热的分子,划过我心间时带来一大片的酥痒。
这次我并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微微垂下了眼,低声回答他道:“嗯。”
回家的途中我们折去买了些菜,因为刚刚的事情,其实我们两都没有吃饱,所以打算回家做点东西再吃一顿。
回到家后我把材料提到厨房开始做准备工作,季东南靠在门上看着围着围裙的我在厨房里忙这忙那,开口道,“你每天吃这么多不怕胖吗?”
“唉?没啥好节食的吧,我曾经还亲眼目睹过我身边一姐们节食失败的惨痛经历。”
“说来听听。”他似乎饶有兴趣。
“大概几个月前吧,我看见她把扣扣签名改成了:脂肪我跟你拼了!后来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她的签名档就变成了:脂肪你赢了……”
“嗤。”季东南听完轻笑一声,又开口道,“你现在都这样了,再胖了还有人要吗?”
我拼命忍住想把手上的一整块生姜塞进他嘴里的冲动,开口道:“我的座右铭是,再胖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
“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
我怎么听着这话不像好话呢,算了,我撇了撇嘴开口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菜都做好后,我招呼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季东南过来吃饭。他走过来帮着我把汤和菜都端去桌上,看着他端菜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忽然感到了某种微妙的违和感,为什么现在我们的场景这么像是……我赶紧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开去。
如果季东南知道我在想什么,肯定会把我从窗户口扔出去的,意淫老板绝对是个大罪名。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几个炒菜,加上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我特意没有在菜里放辣椒。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里播出的万年小学生破案史,柯南童鞋甜腻腻的配音让我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一个帖子,于是开口对季东南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黑衣组织的boss到底是谁呀?”
“你觉得我有空想这些事吗。”
好像还真没有,不过我本着为领导服务的宗旨,还是开了口,“我看过好多帖子,有说是柯南他爸的,有说是阿栗博士的,有说是基德他老爹的,还有人说是灰原哀,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有,不过就我看来啊。”我努力地让自己显得眼中精光一闪,做出真相只有一个的手势,“一定是毛利小五郎!”
“为什么?”他虽然努力做出很好奇的样子,但我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出了看你能说出什么好话的鄙视。
“你想啊,一般漫画里像这种表面上是个傻缺,其本质不都是是腹黑么,背地里都经营着什么吓人的事业,比如说什么村长啦,蓝染啦,浦原大叔啦,等等等等嘛。”我扒了口饭,继而神秘兮兮地又说道,“就像是,你别看我这样,说不定我是什么FBI之类的派来的间谍咧,电影里那些人不都是平常装的傻了吧唧的么。”
季东南看着我想了一会,坚定地开口道,“你肯定不是。”
“啊?为啥?”
“没有傻成你这样的。”
这次我实在没忍住,把一个翻的就剩下眼白的白眼球狠狠朝他扔了过去。
没想到他不怒反笑,勾着唇角向我越靠越近。
我在心中默念六字口诀,被亲也是工作,被亲也是工作,被亲也是工作……
看着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呼气时拂过我脸颊的空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回想起了他对我的各种惨无人道的欺压,于是我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工作你妹!
就在他离我的嘴唇还有一厘米的紧急关头,我不畏强权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镇静地开口道:“老板,你再这样亲下去,我、我就要要求加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