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虽然邓冰已经力劝自己要忘了昨天的事,但是一见到罗立,她还是满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只能低着头匆匆走过,不敢抬头去看罗立脸上究竟是何表情。邓冰逃难般地回到自己的格子间,悄悄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肝。如此躲了几天,看见罗立毫无动静,邓冰慢慢放松下来。也许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吧,但毕竟还是接吻了呢,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难免失落……
邓冰正打算好好整理这几天的工作,明天好过一个轻松的周末,陈法来电话了:
“邓冰,周末有约吗?”
“没有啊,有什么节目?”
“我们打算明天来一个绕湖骑行,你会骑车吗?”
“好几年没有骑了,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明天早上8点在世纪广场集合。”
“好……啊!先别挂,你女朋友也一起去吗?”
“怎么,你想见她?”
邓冰仔细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不是。你肯定看出来了,我和唐玉合不来,她不愿搭理我,我也不想讨好她。夹在我们两个人中间,我怕你为难。”低沉的笑声从话筒的另一边传来:“别担心,她不会来。”挂了电话,邓冰觉得陈法莫名其妙,自己朋友和女朋友相处不好,应该头痛才对,有什么可笑的。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邓冰以为陈法还有事情忘了说,看也没看就接通手机道:“还有什么忘记交代啦,陈大检察官?”手机那头顿了一下,罗立的声音才传来:“我不是陈法。”“啊…罗立学长……”“今晚有事吗?”“没有……”“那一起吃饭吧。”
电话很快挂断,邓冰拿着手机还在发愣,这头的罗立却陷入沉思。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邓冰打了电话。她这几天千方百计地躲开他,他不是不知道,刚好,他也需要时间把最近的事情捋顺。
从很久以前开始,罗立就知道背后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他,虽小心翼翼但却缠绵。当时他有众多爱慕者,每个月都要粉碎几颗芳心,他无意于校园恋爱,只要邓冰不说破,他就只当没发觉。毕业之后,他来到S市从零开始,除了不想依靠家里的财力,也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背后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但骄人的成绩却是有目共睹的。肥水不留外人田,母亲打算把自己好友的女儿和他凑成一对。对方也是他认识的人,大学的时候就是同一个系的,还曾经向他表白过。私下里吃过几顿饭,也算有好感。就这样吧,罗立心想,爱情只是镜花水月,能相互扶持的伴侣才是理想的对象。
但是,邓冰来了。
在一群新员工里看见她的时候,罗立是激动的。既是他乡遇故知,也是感动于她的坚持。邓冰是否仍像从前一样倾心于他,罗立不愿去深究,他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样的深情。所以,当Boss半真半假地打趣他即将成家时,罗立只是微笑,没有否认。然而,邓冰却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虽然她极力掩饰,罗立还是看出她的失望与伤心。看着邓冰的失落,罗立没来由地觉得心痛,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邓冰放在心上了吗?意识到这点,罗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回绝了母亲安排的婚约,但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虽然一直以来桃花不断,但是罗立从没试过主动追求女孩子,如何下手,怎么开始,他有些犹豫。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陈法却从半路杀了出来。看着邓冰认识陈法后日渐开朗,和他聊天时开口闭口谈论的都是陈法,罗立忽然觉得很烦躁!那段时间他刻意对邓冰冷淡,他既不愿看到陈法,也不想看到她。只是,日子过得如何煎熬,他心底很清楚。那天那样鲁莽地冒犯邓冰,她应该很生气吧,但罗立一点都不后悔,也许,他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下了班,邓冰在洗手间把自己收拾一番,警告自己不许心虚退缩,暗暗给自己鼓足劲,这才向门口走去。罗立早就在那里等候,看见邓冰走来,立刻拉开车门让她上车。虽然邓冰很拘谨,但还是看得出,罗立其实也很紧张。
西餐厅内,灯光昏暗,音乐流淌。
这种地方,适合告白,或者摊牌!
邓冰在位子上轻轻往前挪了挪,终于下定决心,把目光从面前的餐巾转移到罗立身上。不曾想,罗立正默默地看着她。认识这么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是第一次那么奇怪,仿佛空气在他们两人之间凝固了!邓冰深吸了口气,首先打破沉默:“罗立,我很不习惯我们现在这样子相处。那天那个……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那样的,所以从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吧。”邓冰说得太急,不禁微微喘气,她怕自己不一口气说完,就没有勇气往下说了。
惴惴不安的等着罗立的回答,却见他笑了起来。看着罗立的笑容,那么温柔,邓冰感到一阵眩晕,唉……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容易就被他吸引……
罗立看着她,认真的说:“如果我是故意的呢?”
“什么?”邓冰一头雾水。
罗立拉过她的手:“我是说,那天,我是想亲你,所以才那样。”
罗立紧紧握着她的手,白皙细腻,软软的握在掌心,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
邓冰楞楞地发呆,罗立刚刚说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是真的吗?自己没有在做梦吗?但是自己的手就在罗立的掌中,彼此的体温得到真实的传递,分明是真的呀……
看着邓冰一脸不可置信,罗立无奈地捏了一把她的手:“怎么不说话了?”
邓冰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确认:“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
“我想,是这样的。”罗立点头肯定。
邓冰感觉手脚都发麻了,胸口就像有只气球,越鼓越大,涨得满满的,又好像谁在她怀里塞了一大把棉花糖,又软又甜。
邓冰赶紧回握罗立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他跑掉:“你的喜欢有期限吗?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就不喜欢了?”
罗立看着邓冰认真的双眼,思考了一阵子,慎重的说:“我会尽我所能长久的喜欢你。”
即使多年后回想起来,邓冰仍然觉得,那是她二十三年来最幸福的一个夜晚,就像一个做了多年的美梦,一朝醒来,竟然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