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微微敛眉,对沈红尘的反应有些不满,她家主子有多伤心她全看在眼中,可沈红尘这十几日过的那叫一个逍遥自在,如今还说着这么刻薄的话,怎能让她不气呢?
“既如此,在下告辞了。”松月转身离开,刚走没多久,沈红尘便听到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漓尊从屋顶上跳下来,口中叼着一根草芥,裤脚和袖子都紧紧束着,虽然依旧是妖艳的红色,可整个人看起来比往常多了分精神气。
他一手懒懒的搭在沈红尘的肩膀上,悠悠道:“那个讨人厌的娘娘腔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长廊拐角处便出现一抹俊俏身影,正是多日不见的鲜于宗月。鲜于宗月依旧穿着衣襟宽大的白色外衣,虽然天气寒冷,那外衣依旧没有系上纽扣,露出里面月白色云锦锦袍,腰间束着金色的腰带,脚上蹬着一双漆黑鎏金长靴,靴子上绣着攒枝千叶海棠,他款款而来,外袍猎猎作舞,在投进去的阳光下,金光潋滟,一派贵气。
沈红尘含笑望着她,虽然她依旧气势十足,可从她那眼睑下重重的黑眼圈不难看出,她最近一定很疲惫,而且上次她匆匆离开好似就是因为雅戈尔出了大事,看来,她还真是‘百忙之中也不忘情夫啊。
沈红尘这样想着,目光含笑的瞟了一眼此时正不屑的观察着鲜于宗月的漓尊,可惜这家伙到现在还以为鲜于宗月接近她,是因为喜欢女人,她该说他太迟钝了么?
鲜于宗月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勾肩搭背的两人,她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心道,不是说他们两个关系不和了?怎么如今看起来比上次还要好呢?
沈红尘将漓尊的手拿开,迎上前去,规矩行礼道:“见过鲜于太子。”
漓尊拱了拱拳头,不情不愿道:“见过鲜于太子。”
鲜于宗月抬了抬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这时,得到消息的李月蓉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迎了出来,鲜于宗月对她的感觉极为亲切,连忙上前扶起她道:“岳母大人不必多礼。”然后转身对后面几个大汉道:“将礼物送进房间。”
“是。”
李月蓉对这位女婿还是很满意的,听到她又带了礼物,摇头道:“鲜于女婿,你太客气了,下次来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鲜于宗月浅笑道:“没关系的,岳母大人,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说着,她将目光投向沈红尘,见后者心安理得的接受她那箱子黄金玛瑙首饰之类的,她的笑意深浓,虽然是情敌,但她就是喜欢沈红尘这不做作,没心没肺的做派。“小婿别的不求,只求能博美人一笑,红尘,不知宗月能否得您一笑呢?”
沈红尘忍不住腹诽,怕是你想看的是我身边这只臭狐狸的笑吧。
她刚要开口,漓尊便抱着胳膊,不咸不淡道:“切,就会送些俗物,你眼里的小落落就是这么俗的人么?你懂不懂什么叫真心啊?”
鲜于宗月冷哼一声,他不开口,她还没法找他说话呢,既然他开口了,她就好好收拾收拾他,让他乱认乱七八糟的狐狸精当徒弟!
“呵呵,小爷不懂什么是真心?那么红莲长史就懂?既然如此,红莲长史是不是要对小爷解释一下,前段时间你为何要打伤我的未婚妻?”
鲜于宗月此话一出,漓尊的脸色便变得铁青起来,他恨恨的磨牙道:“这是一场误会,如今小落落都不再提了,你提起来作甚?莫不是想挑拨离间?”
鲜于宗月挑了挑秀眉,冷笑道:“红尘不与你计较,那是她念在你们的旧情,可小爷与你没任何的交情,你伤害了小爷的人,小爷又怎么会不和你计较?”
“鲜于宗月,你真把自己当成哪根葱了?”
“……”
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沈红尘无奈摇头,干脆转身进了房间,她可不相信鲜于宗月是关心她,那丫头肯定是吃醋了,可怜她还要做个垫背的。她端着茶,倚在窗前,懒洋洋的望着此时眼看就要打起来的他们,而李月蓉还在耐心的劝架,沈红尘有些好笑的想,还是无知是福啊。
鲜于宗月两人真的不负沈红尘的期望,最后大打出手,李月蓉眼看着劝不住,当即一脸焦急道:“红尘呢?怎么不见她劝啊?”
那丫鬟唯唯诺诺道:“夫人,小姐可能嫌吵,所以……所以刚刚就躲进房间里了。”
“这丫头……唉……”李月蓉叹息道,“快把她喊来。”
沈红尘知道李月蓉在,这俩人着实太吵了,反正好戏她也看够了,遂她懒懒道:“你们两个,不想呆在我家就直说。”
她的话音刚落,漓尊便撤回一掌,鲜于宗月哪里打得过他?自然是见好就收,但依然嘴上不饶人道:“看在红尘的面子上,小爷就饶了你这次,再有下次,小爷一定要你后悔莫及!”
漓尊轻蔑的冷哼一声,心里怒骂:“臭女人!变态!敢打我家小落落的主意!看我不割了你的……”他瞄了瞄鲜于宗月的胸,有些郁闷的想,这人根本没有一点女人的有点啊,啧啧,前胸后背一样平,难怪不喜欢男人,八成是因为有自知之明。
鲜于宗月本来骂了漓尊,心里爽的很,可突然发现他用猥琐和嫌弃的目光一直扫视着她的前胸,她的脸渐渐染了一层红晕,转眸怒瞪着他道:“可恶!再看,小爷挖了你的眼睛!”
漓尊鄙夷的冷哼一声,咕哝道:“娘娘腔!”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沈红尘猛一拍窗户,两人立时噤声。
就这样,鲜于宗月在沈家住了下来,虽然李月蓉觉得这不太合规矩,但太子爷下令,谁能不从?她也成功从沈红尘那里‘套出话来’,知道了鲜于宗月的徒弟因为情伤而黯淡离去,不知踪影的事情,为此她躲在房间内偷偷笑了一个时辰。
住在她隔壁的漓尊还以为她疯了,跑去告诉沈红尘,结果后者一口茶水喷出来,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但任漓尊如何追问,她就是不说原因。鲜于宗月自以为聪明,其实不过是沈红尘刻意将这事儿说给她听的,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沈红尘望着不断诅咒着鲜于宗月的漓尊,唇边勾勒一抹笑意,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那丫头和他比较相配,至于那个妖娆……想起她,沈红尘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光,若让她查出那女人戏弄她们,那她要遭受的,可是灭顶之灾!
晃眼间便到了晚上。
入夜,用过晚膳后,沈红尘站在长廊下,想着明日龙啸天大婚的事情,一只手轻轻搅着一缕发丝,手上的力气不知不觉中加重了许多,直到几根发丝被她生生撕扯下来,她才回过神来,望着手心那几根青丝,她秀眉微蹙,暗骂自己无用。
龙啸天成婚,不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么?她还在这里自我伤心做什么?
“在想龙啸天?”漓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皱眉低声道?
沈红尘瞬间收敛神色,懒懒道:“没有,我想他做什么?有银子拿?”见漓尊一脸不相信,她倚在柱子上,继续道:“我是在想那郝连珠是怎么让那火媚偃旗息鼓的,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漓尊一脸不以为然道:“想那两个笨女人作甚?我们好久没一起修炼了,今夜来个‘双修’如何?”
沈红尘斜睨他一眼,唇边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道:“你确定?”
月光下,她的笑容好似藏着一柄利剑,望着你时,那双漆黑的眸子就控制了你的心,于是,那利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入了你的心脏。
漓尊晃了晃神,见她的笑意更加深浓,他浑身汗毛直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他眨巴着一双丹凤眸,水汪汪的眼中是她危险而绝美的笑容,他一脸天真无邪道:“唔,你想哪里去了?人家说的双修,是单纯的‘双修’啊。”
“你们要双修?”这时,鲜于宗月突然怒气冲冲的吼道,她这一声亦成功引来了众人的围观。双修啊?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用暧昧的目光望着沈红尘两人了。
沈红尘一头黑线,漓尊已经跳起来骂鲜于宗月了,于是原本安静的晚上,再次吵吵闹闹起来。沈红尘无奈扶额,转身进了房门。
迈入内室,她第一眼便看到花梨木桌上的一束花,她微微敛眉,来到桌前,抓起那束花,她有些恍惚道:“是你么?”
屋顶上,龙啸天安静听着她的声音,心中默默道:“是我。”此时的他已经太强大,强大到就连漓尊都无法立刻感应到他的存在,所以他才会这么安然的躺在屋顶,冷风乍起,扫过他的每一处,却连他的衣摆都没有吹起,屋顶上安静的好似根本无人。
沈红尘突而冷然一笑,抓住一朵花道:“花虽美,却始终会枯萎,就好似善变的人心。”话音刚落,她手中的花已经散落一地,紧接着便化作齑粉,伴随着鲜于宗月的开门声,瞬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