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尘感受到龙啸天那不安的视线,她有些痛楚的扯了扯唇角,缓缓抬眸,却没敢看他,而是径直来到床榻前,抓着漓尊的手道:“红莲,我一定会救你的……”
“红尘……不要做傻事……”龙啸天紧紧攥着拳,若不是因为龙睿在,他此时一定已经冲了过去,他真的害怕她会像帮他解催命情花的毒一样为漓尊解毒。
沈红尘没有说话,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漓尊,眼神中明明没有爱恋,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她们之间有着比血浓于水还要深的牵绊。
“沈将军,你让一让,在下为红莲将军包扎伤口。”松月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箱道。
沈红尘遂退到一边,只是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怅然失色。漓尊于她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他的真心虽然她无法回应,但她的心中早已经为他留下了一块位置,那是无关爱情却凌驾于爱情之上的感情,漓尊是她的亲人,甚至可以说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龙啸天心中一痛,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流光,旋即,他转过身去,目光烦乱的望着窗外。
龙无庸有些困惑的望着龙啸天,又望向一旁失魂落魄的沈红尘,心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安。虽然他无法控制自己对沈红尘的感情,但他一直都期盼着她与他最敬爱的大哥能在一起,可明明他们已经和好如初,如今怎么又好似走到了穷途末路?
龙无庸将目光投向床榻上的漓尊,他知道这个人就是问题的所在,他的心中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然而下一刻,两道锋利的眸光便投向他,看着同时看向他的龙啸天和沈红尘,他有种自己的想法被洞穿的感觉,他记得上次龙啸天也是用这个眼神看他的。
龙无庸垂下眼帘,不敢看他们的目光,他虽然很想杀了漓尊,但是也只是想想,他明白漓尊对沈红尘的重要性,若放在当初,他还可以只为了龙啸天着想,甚至能提剑来杀她,可如今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好了。”就在气氛异常压抑时,松月缓缓起身,一边快速整理药物,一边淡淡道。
沈红尘看着浑身绑满绷带的漓尊,眼底满满都是心疼,若是平时,他身上的妖力完全可以将他的身体一点点治愈,只是那药显然对他的妖力也有限制,纵然有妖力冲出,也在阻挡那些人时消耗无几,剩下的就用来维持他的人形了。
沈红尘谢过松月,为漓尊盖好被衾,转身对龙睿道:“皇上,末将想亲自调查此次事件,将那幕后黑手揪出。”
龙睿微微凝眉,有些为难道:“可红莲将军昏迷不醒,你身为左卫将军,理应像他前段时日那般承担起你们两人左卫将军的责任……”他看了看沈红尘渐渐难看的神色,想到宫中还有他布置的那些实力强横的隐卫,只要那些人寸步不离他的身边,他便无需担忧,这样想着,他微微颔首道:“好吧,只是你一定要记得万事不可冲动,朕知道你想为红莲报仇,只是……”
沈红尘不等他说完,便斩钉截铁道:“皇上放心,我万事自有分寸。”
龙睿还想说什么,终究只是摆摆手道:“罢了,朕累了,这便回宫了。”
“恭送皇上(父皇)。”
龙睿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刚走到门口,便又像想起什么般回眸看了沈红尘一眼,语气漫不经心道:“沈将军今日的装扮与往日不同,只是这发髻鲜少见过,是你自己梳的?”
谁也没想到他会对沈红尘的发型上心,只有龙啸天心知肚明。沈红尘看也不看他,只是懒懒道:“偶然见到有人梳这发髻,觉得好看便也梳了,如今看来,这么繁琐的发髻的确不太适合末将,要皇上见笑了。”
龙啸天浑身一颤,猛然转身望向她,见她眼底一派清明,他心下一痛,默默转过脸来。
龙睿微微颔首,旋即转身出了房门。
龙无庸与龙无殇对视一眼,如果此时他们还感觉不到沈红尘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的话,那么他们也算白活了。
“大哥,我与六弟出去走走。”龙无庸丢下一句话,便率先出了房门。龙无殇想说什么,但又怕伤害到龙啸天,只好低头闷声闷气的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沈红尘两人,龙啸天却始终没有回头,沈红尘握着漓尊的手亦迟迟不语,压抑的气氛直压得两人透不过气来,最后沈红尘终于忍不住,有些愠怒道:“说话啊,你哑巴了么?”
她承认自己刚才那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只是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明不怪他,她却依旧迁怒于他。
“说什么?我该说什么?”龙啸天缓缓转身,眸光冷淡的望着她道:“你其实就是在怪我,不是么?你觉得如果不是我留着你,如果你早点回来,那么他就不会出事,你将一切都怪在我的头上,我还能说什么?”
沈红尘微微敛眉,垂下眼帘,有些底气不足道:“我不是怪你,只是……懊恼于我自己随意沉沦的行为,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心,如果我能顾忌一下他,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龙啸天低低笑了几声,笑意中带了几分嘲讽,他紧紧攥着双拳,冷冷的望着她道:“随意沉沦?沈红尘,你把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当做什么了?当真是一时骄纵么?我还以为你愿意陪着我,是因为我扎根在你的心中,以为你心甘情愿与我一同坠入爱河,以为我们两个终于可以携手共同经历风雨,可就因为漓尊出事了,你就开始后悔与我贪欢的日子了,是么?”
沈红尘看着愠怒的龙啸天,不明白他此时为何如此激动,往常他的风流肆意,温润儒雅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沾染怒气的失望的质问,偏偏那愠怒的一张脸还是那么的如诗如画,让人生不起气来。
她如何明白,他愠怒的其实不仅仅是她的话,更因为他害怕失去她,因为他明白两人之间横亘着太远的距离。
“我不想和你吵……”沈红尘有些疲惫道,秀眉又蹙的更深了一分,咬了咬唇瓣,她又补充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漓尊对我而言意义非凡,如果此刻躺在这儿的是龙无庸,难道你不会后悔么?”
龙啸天微微一愣,望向沈红尘,她缓缓转眸,眸光痛楚的望着他道:“虽然我没有跟你提及过,可是你知道这我非这世上的人,漓尊亦不是,于我而言,他是家人,啸天,他是我来到这世上时,唯一能够全心信任依靠的家人。何况……”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小心翼翼的设下心房,祈求他不要猜出她内心的想法。
龙啸天看着她满怀心事的模样,有些烦躁的皱着眉头,他竟然又读不透她了,为何读心术面对她时总是时好时坏?而且总是在这重要的时候失灵。
“罢了。”良久,龙啸天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力道:“现在重要的是如何为漓尊解毒,其他的事情再说吧……”
沈红尘稍稍松了口气,上次她就奇怪,他明明能读透她的内心,为何她默默腹诽御天时,他并不追问,而且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方才她想到的是自己和漓尊几百年的纠葛,他也没有追问,这说明他真的没有读懂她的内心。
这是为什么?
沈红尘摇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凝眸望着龙啸天道:“就连你都对催命情花束手无策,除非有解药,否则,连我也没有办法。”
龙啸天知道九转还魂丹对催命情花没有作用,也没有开口问,沉默片刻,他走上前,望着床榻上的漓尊道:“其实有办法的……”他顿了顿,转眸望着她道:“你知道,不是么?”
沈红尘微微一愣,旋即面如寒霜道:“不可能!”
龙啸天长眉微皱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只要他的毒解了,他就能醒过来,至于他身上的另一种毒,我一定会另想办法的。”这是他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就算是为了她,他也会将漓尊身上的毒解掉。
沈红尘心中有些感动,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让漓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失身’。
“我了解漓尊,若他醒来后知道我用了个陌生的女人为他解毒,他一定会勃然大怒。”顿了顿,她敛眉道:“或者说,他会因为和那女人交。欢从此就爱上了那个人,可是这种事情我决不允许发生,他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子就配得上的。”沈红尘语气坚决道。
龙啸天深吸一口气,银牙紧咬道:“在你的眼中,究竟是他的命重要,还是谁配得上他重要?”
沈红尘面色一白,望着毫无生气的漓尊,她沉默不语,可从她那闪烁的眸光中,龙啸天已经得到了答案。
龙啸天知道她即便有万般无奈,也别无选择,他立刻对窗外命令道:“找个女人回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女子被丢入了房间,那女子身着软薄轻纱,曼妙的身躯透过薄纱几乎能被一眼望穿,她面容妩媚,此时却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影响了几分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