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天目光温柔的望着她的发髻,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沈红尘察觉出他的异常,收起笑意,敛眉狐疑道:“怎么了?”
龙啸天摇摇头,来到一旁盆架旁,一边帮她取洗漱用具,一边语气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记忆中,这是母后最喜欢绾的发髻,比堆云髻好看复杂,不过因为只有她会,所以宫人们只有羡慕的份。”
沈红尘微微敛眉,好奇道:“母后……她是什么样的人?”
龙啸天接过她递来的漱口的杯子,将面盆端过来,那明晃晃的面盆与他身上那价值连城的紫袍完全不相称,偏偏他依然能将这件事做得潇洒非常。
龙啸天看着净面的她,眸子又柔了柔,当她洗漱好后,他抱着她来到案几前让她坐下,给她装了一碗粥,却并不开口说话。
沈红尘没有再问,她以为他是不想说,便也不想为难他。她的一双眸子在四周巡视一圈,才发现这暗室此时已经被他布置的比她的闺房还要精致,也许是怕灯光影响她睡眠,此时房间内依旧只和昨晚布阵时一样,只点了一根蜡烛,烛火摇曳中,两人端坐在那里,让沈红尘想到了洞房花烛夜。
“其实我对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龙啸天突然淡淡开口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几分悲哀。
沈红尘回眸望他,见他满面寥落,越发后悔自己方才多嘴的一句话,她将手覆在他的大掌上,眸光坚定道:“你还有我。”
龙啸天望着她认真的模样,想到他如今拥有的一切,反手握住她的玉手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沈红尘突然俏皮的扑入他怀中,柔声道:“我们有彼此,不是足够了么?”
龙啸天眸光温柔的望着她,没得到她时,她冷漠如雪山,清冽若寒潭,得到她时,她温柔似水,如花娇媚,让他爱到骨子里。
“你说的没错,我们有彼此就足够了。”
用罢饭后,沈红尘依偎在龙啸天的怀中,将招魂中所看到的事情说与他听,他安静的听着她的话,始终面色淡淡,这让有些不安的她莫名安定下来。
龙啸天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你是不是认为是冷夜要利用彩霞?”
沈红尘微微颔首,想到彩霞在她耳畔说的那些话,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内疚,低声道:“总归是我害了她……”
锁魂簪中,红儿露出伤心的神色,她与彩霞情同姐妹,所以听到沈红尘的话后,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和难过,然而,她深刻的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能管的,如果她真的冲去找冷夜,那么她可能又会遭受上次的事情。此时她可一点不怀疑,那日袭击她的就是冷夜。
龙啸天思忖良久,突然敛眉道:“你有没有想过,彩霞的修为很低,想要控制自己她的灵魂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可她却能在忍受这么多折磨的时候,还保持着自己的一分清明,为你着想,你不觉得奇怪么?”
沈红尘微微敛眉,面色严肃道:“你怀疑她已经被人控制了?”
龙啸天轻轻“嗯”了一声当做回答,感觉到怀中她的变化,他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安慰道:“也许是我多想了,我只是怕你因为在意而被伤害到。”
沈红尘不再说话,但是她显然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他知道她既然在意了,就会很小心,遂不再多言,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天还没亮呢,你再睡会儿。”
沈红尘摇摇头道:“我睡不着,就算彩霞被控制了,她的身体我也是要拿回来的……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受辱。”说话间,她已经攥紧了拳头,面上闪过一道寒光。
龙啸天拥她入怀,心疼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想我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沈红尘好奇问道:“哪里?”
“你难道忘了,最近突然出来的那个名为‘莲妖’的组织?我之前就怀疑他们与冷夜有关,遂一直让人暗中查访,确定这些人就是妖国之人,如果不出所料,他们的秘密基地应该也在那里。”龙啸天提到冷夜,眼底冷光毕现,上次若不是要帮龙无殇,他一定亲自收拾了那个人。
沈红尘倒也不惊讶,她早就习惯了他缜密的做事态度,想必莲妖至今还无人察觉自己已经被天命阁盯住了,而且就算知道也没用,龙啸天会让他们以为那是很平常的对竞争者的了解,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这么信任我?”龙啸天勾了勾唇角,方才冷冽的眸光瞬间变得温暖,他吻了吻她的发,低笑道。
沈红尘抬眸怒瞪着他道:“你以后不要偷听我心里在想什么,否则我饶不了你。”
龙啸天挑了挑长眉,一脸好笑道:“不过说真的,你明明修为提高了不少,怎么读心术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红尘郁闷的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因为我面对的是你,以我现在的实力,就是漓尊,我也能读透她的想法,可是你……”她没好气的又抬首瞪了他一眼道:“谁让你那么强横?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的修为达到什么级别了?”
龙啸天摇摇头,懒懒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点实力远远不够。”他说后面那句时,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她好奇的抬眸望着他,他立刻笑意柔柔的望着她,她没好气的咕哝一声,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了,而他真是太不知足了。可她并不知道,他如此渴望强大,不过是为了保护她……
一阵沉默后,沈红尘实在没有困意,便觉得盘膝练功,龙啸天知道她虽然身子弱,但是有她体内的神力,和她眉心印记的庇佑,她根本不会有事,遂也不拦着她,只是有些惋惜的舔了舔唇瓣,低声道:“若知道你恢复的这么快,我一定不放过你。”
沈红尘抬手便将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遮住,郁闷道:“你出去!”
龙啸天果然起身下榻,却没有一分愠怒,只是一边穿上外袍一边轻声道:“也该准备上朝了,你修炼完后记得戴上面具去书房,站在窗户前晒晒太阳,知道了么?”
沈红尘故作不耐烦的拂了拂手道:“知道了,快走吧。”心里却暖暖的似抹了蜜般甜。
龙啸天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而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沈红尘看着他消失在内室,眼底的笑意依然未散,此时此刻她很肯定,他已经动摇了,离开还是留下,如今已经没有了肯定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当沈红尘将丹田内的真气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天已经大亮,只是暗室内依旧十分昏暗。她起身下榻,来到铜镜前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和衣服,将锁魂簪揣进袖囊中,然后拿了面具戴好,转身出了暗室。
想到龙啸天临行前的叮嘱,她将窗户撑起一半,然后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放松,她眯了眯眸子,非常怀疑自己待会儿是不是真的可以跟他告别。虽说他们想要见面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住在这暗室中。
这算不算金屋藏娇呢?沈红尘如是想着,白皙如雪的脸上攀爬着两朵红晕,暗骂自己不知羞,她伸了个懒腰,单手撑颐,如猫儿一般窝在那里,乌黑的睫毛遮住漂亮的眼睛,在阳光下跳动着淡淡的流光。
当龙啸天推门进来时,正看到她这副酣睡的模样,虽然戴着面具,但此时她长裙曳地,衣袂飘飘,姿态慵懒,虽然脸上稚气未脱,给人的感觉却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
龙啸天的心突然就痛了一下,他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否则他的师傅也不会这么看重她,何况漓尊并非一般的狐妖,他看中的人又怎么会简单?而且,龙啸天知道,能吸引他自己的,定然是了不起的女子。
曾经,他因为她的了不起感到骄傲,而今却开始希望她能够平凡一点,柔弱一点。
“看什么呢?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莫不是对你自己没有自信,怕我跑了?”沈红尘缓缓睁开双眸,一双美眸中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语气软软糯糯道,好似在撒娇,又似在取笑他。
龙啸天款款来到她面前,微微皱眉道:“小舞让人传来消息,那墓不是空的,可里面躺着的也不是彩霞。”
沈红尘方才取笑他的心情顿时消失不见,她食指微屈,眼底划过一抹犀利的寒光,敛眉怒道:“我真是疏忽大意!竟然不知道他们既然利用了彩霞,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这个对我有影响的工具?”
龙啸天见她面色愠怒,有些无奈叹息,她明明表现的最是冷心无情,关心的人却很多,接下来的消息,他真的不知道她听完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一个消息……是将军府传来的。”龙啸天虽然不想沈红尘担心,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想,就可以阻止她的,遂犹豫片刻后,他开口道。
沈红尘听到“将军府”三个字,面色一变,沉声道:“是不是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