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窗中有月。
这是戴北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画面,耳中似乎隐隐有蝉鸣。不对啊?现在分明是暮春时节,怎么会有蝉呢?还有,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窗外一汪蜿蜒曲折的瘦长湖水,湖面如被擦拭过一般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靠近湖心亭的地方似乎有一簇竹子和尚未开放的荷花,不时有一两条胆大的小鱼蹦跶出水面,很欢快很得意。
突然,他的身体居然飘了起来,轻如尘埃。戴北辰心下大骇,急忙运功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却只是徒劳。
慢慢的,戴北辰的身体飘到了湖心亭的上方,开始旋转起来。水平九圈,垂直九圈,循环往复。
湖里的大鱼小鱼开始争相蹦出水面,似乎抢着跑出来看热闹。他们一定很奇怪,怎么有鱼游到天上去了,还在那里打转?真是一条傻鱼!请原谅它们晚上眼神不太好使,把戴北辰当作了一条鱼。
湖水开始像沸腾了一般冒泡了,这下子鱼跳的更欢了,仿佛这湖水真的被人烧沸了不堪承受一样。甚至还能看见几条乌龟、泥鳅和水蛇什么的!
然而侧耳倾听,戴北辰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真是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耳朵失聪了呢,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一种无声的仪式?
湖水沸腾的越来越厉害,逐渐蒸腾的泡泡越来越大,雾气弥漫,真是烧沸了啊?为什么那些鱼啊龟啊蛇啊笑得那么欢快呢?不要问戴北辰为什么知道人家是在笑而不是在哭,人就是知道而已,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湖水中开始渗出丝丝肉眼可见的白色线条,不知是光线还是水线,缓缓注入戴北辰身体之中。随着这些线条越来越快,戴北辰身体的旋转也越来越快,慢慢的已经看不清楚线条的所在了,只见一个白色泛着冷光的球体包裹着戴北辰,而戴北辰的身影也已经逐渐模糊起来,只身下一团黑色的影子。
两团影子不知维持了多久,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一般看着夜空,和夜空下的大地,夜空上、大地下那些不知名的眼睛。
渐渐的,黑影停止了旋转,戴北辰的样子显露出来,但是这远远不是结束。白球旋转的速度似乎更快了,渐渐连球体都看不见了,仿佛一件薄纱一般披在戴北辰身上。随着这件薄纱披实,戴北辰身上突然金光爆发,一条人形大小的金色游龙扶摇直上,瞬间上升不知几万里,然后极速膨胀变大,顷刻占据了九天之上的大半天空,月亮瞬间被吞噬,夜空陷入彻底的黑暗。
惊闻一身炸雷,金色巨龙消失不见,同时一道金光极速隐入戴北辰的身体中。已经升到与湖心亭等高的湖水似乎瞬间失去了牵引,轰然砸下!
“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正睡的满脸潮红,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的郎怀玉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一时间,九姑、水沉鱼和三叔陈房山都跑了出来,几人面面相觑。
“我刚才似乎听到了惊雷之声,还有……像是惊涛拍岸的海浪声……”陈房山不确定的道。
见他看过来,九姑和水沉鱼一起点头。
“是啊是啊!我也听见了!”郎怀玉激动道。
几人再看湖水,却是风平浪静、水波不兴。举头望天,却是皓月当空、清风徐来。
几人像是梦游一般你看我我看你,百思不得其解。
“不好!快去看看北辰怎么样了!”九姑一声惊呼就冲进了戴北辰的房间。果然还是九姑最挂念着这家伙啊!水沉鱼酸溜溜的想。
几人顺次推门而入,最后一缕金光彻底消失在戴北辰的身体里。只是谁都没能看见这一幕。
“醒醒,醒醒!北辰!”九姑见戴北辰一脸苍白,额上虚汗密布,一颗小心肝儿瞬间揪了起来。
“醒醒!”水沉鱼见状,走上前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他脸上,顿时五个修长的手指印在了戴北辰那一点都不好看不细腻的脸上。
“你干什么?!”九姑满脸惊愕愤怒的转头朝水沉鱼吼道。
“啊……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戴北辰悠悠转醒。哎?不对啊!刚才不是醒过一次吗?
哎呀!脸上好辣!戴北辰摸了摸脸,五个棱角分明的手指印!会疼,这么说刚才一切都是做梦喽?这次才是真醒了?
明白了这个环节,戴北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水沉鱼,这么下作的趁人之睡来占便宜的肯定是这妖女无疑!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只要你想,说一声不就可以了,以咱两的交情还不是任你施为!哼!下次趁你受伤睡着了我一定要找回来!不过咱不打脸,打哪里嘛,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水沉鱼看这家伙从那眼神从懵懵懂懂越来越亮,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想好事,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出去!
“干什么!”九姑嗖的一声站了起来,眼看这一巴掌就要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堪堪停住。
真是的!凶什么凶!不就是个半吊子男人嘛,跟护着宝贝似的!不知为何,水沉鱼在刚才那么进的距离对上九姑的眼睛的时候,居然,害怕了……
不得不说,眼神这个东西虽然说不至于杀人于无形,可要是吓唬吓唬人,有时候还是蛮灵的。
“戴公子?你没事吧?”陈房山看见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就头疼,赶紧转移话题。
“哦?没事没事!就是刚才似乎听见打雷给我吵醒了!对了,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受伤了,然后吃了一粒黑色的药丸……”戴北辰边说边别有深意的看着郎怀玉。
岂有此理!难不成我还害你不成!而且,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还会对你有所图谋?你那么丑!我那么漂亮!郎怀玉被盯的又红了脸。
“戴公子!你误会了!那黑色药丸是我们苍山疗伤神药,吃一粒可长十年功力,治疗内伤更是药到病除。水姑娘吃了一粒后身上的内伤马上就好了。只是……你吃了以后却昏倒了,而且全是发烫,却是不知为何。这里是落雁镇的苍山府邸,我们郎家的行辕,安全的紧,你好好养伤吧!”陈房山见郎怀玉那羞红的表情,深感无力,自家公子什么都好,武功人品相貌家世俱是上品,只是这脸皮心性,还有待江湖打磨啊!
“不要色眯眯的看着我啊!不是我!是九姑把你背回来的!别人都不让碰的!”水沉鱼见戴北辰看向自己赶紧澄清,说到九姑的时候却又不自觉的恼怒起来,似乎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戴北辰闻言对九姑淡淡一笑,九姑温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