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皇上的人。
的确,在南宫凌天面前,她连皇宫里的奴仆都不如。
这段时间他没有来找她的茬,想是公务繁忙,等闲下来再来虐待一番,也算给每天日理万机的龙体放松放松,她,不过是他解闷的玩物罢了。
由来覆巢之下无完卵,国破家亡,以后的日子,要么死去,要么流浪,此生于她,也就这两条路而已。
春宵苑的深夜,总比别处更寂静些,尽管,它的白昼,也比别处热闹许多。
即便在如此清幽的夜,渃澜亦觉得辗转难以入睡。
一夜无眠。
与她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能左右她命运的南宫凌天。
他清楚地看到那丫头浅笑嫣然地把玉佩递给允泽,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羞怯,虽然他南宫凌天自诩冷傲无情,但是除他之外任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必定会陶醉在她不胜温柔的笑容里,而这笑容,他从没有见过。
她在他的面前,要么愤怒,要么仇恨,要么冰冷,要么誓死抵抗,从来没有,如此醉人地娇笑过。
这个死女人,竟然无视他是一国之尊,对着别的男人妩媚!
他南宫凌天有什么比不过允泽的?
如果她乖乖地对他服服帖帖,他应该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他恨不得立刻就传召她进宫,让她看看,他的魅力有多大,他的权力有多大,他令多少女人魂牵梦绕!这些,她还都不知晓吧?
一夜无眠。
“渃澜姑娘,渃澜姑娘,”一大早游春花紧跑慢跑的跑进了渃澜的房间,她满脸堆笑,向渃澜摇晃着手里的香帕,“喜事啊,喜事啊,皇上要召姑娘您入宫呢。”
“入宫?”渃澜疑惑道,刚插上翡翠发簪的手停在了半空。
“是啊,是啊,”游春花笑着看看镜中渃澜的俏丽摸样,“昨儿晚上皇上就来过,没见着姑娘,今天一早就宣召进宫呢,几日不见,皇上可是真的挂念着你呢。”
“哦,”渃澜应了一声。不知道此番进宫,南宫凌天又是唱的哪一出儿。或许,软下身段求一求他,能带她见见父皇和母后。自从来到烈风,她还未能见他们一面。
她万万不可,再惹怒他了。
游春花教的那些,她虽未全懂,但也死记硬背地记下了。生死由他人决定,她哪里还有什么廉耻和自尊呢。
“姑娘先稍等,我去准备些华丽衣裳,给姑娘装扮装扮,保证皇上见了你,都不舍得迈开腿儿。”游春花说着忙不迭地去取衣服了。
柳梦如扯了扯渃澜的衣袖,“姐姐,我也好想跟你入宫哦。”
而玉珠更多的是担心,“小姐,不知道,你这次入宫,烈风的皇上又会……”
渃澜挤出个轻松的笑容来,“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她捏了捏梦如的小鼻子,“以后渃澜姐姐在宫里若混得好了,一定带梦如去,现在姐姐可不想你陪着去……”,‘受折磨’三个字终是没有说出来,她怕玉珠会不安。
游春花着人端着衣服进来,先剜了柳梦如一眼,“渃澜姑娘进宫是有正事,你别跟着闹哄。”
柳梦如伸了伸舌头,不说话了,专心看着游春花给渃澜装扮。
游春花思忖着自语,‘这皮肤白皙粉嫩,吹弹可破,若用脂粉反而污了颜色,’她笑了笑,“只略施粉黛,轻画娥眉,姑娘便如那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及得穿好霓裳,连原本心情抑郁的玉珠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小,小姐,你好美哦,真像天宫里的仙女儿。”
“那当然了,”游春花得意地一笑,“想当年老娘我京城‘美冠天下’的名号也不是虚的哦。”她端详着渃澜,频频点头,“嗯,美而不艳,靓而不俗,皇上肯定喜欢。”
渃澜对镜理了理云鬓,浅浅一笑。
游春花忙道,“就是这个样子,渃澜姑娘,你笑起来最好看了。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那些,千万别再逞强,否则,吃亏的,可是咱们。”
渃澜转身拉住了游春花的手,神情凝重地看着她,“渃澜已经愧对游姨了,您教诲的话,也都牢记在心,渃澜绝不敢弃自己及众人性命于不顾。”
“这就好,这就好,”游春花宽慰地笑道,“咱们等着你回来,亦要照顾好自己。”
“嗯。”渃澜点头。
春宵苑外,马车早已静候。
渃澜走出门外,李如镜斜斜眼睛,眼珠子差点惊得掉地上:“这,这么标志的美人儿啊,”他心里暗叹,自己这辈子在宫里见得美女也多了去了,这么漂亮的,还是老头子第一次见到。虽然是他把这个丫头领进春宵苑的,当时看她蓬头乱发的样子,断没仔细分辨竟是个绝色佳人。
怪不得,连皇上那么对俘囚一向不手软的人,都舍不得杀她了。
不过,今儿早上,皇上的脸色可是很不好看,李如镜心想,就怕这美人儿去了遭殃,连带这半截老头子也得受罚。
马车兜兜转转,穿街而过,终于在烈风气势磅礴的宫门前停住了。
“皇上,”李如镜腆着笑脸轻手轻脚走进上书房,“那个,渃澜姑娘到了。”
“宣她进来吧。”南宫凌天并未抬头,冷冷地说道。
见皇上仍是冰冷的样子,李如镜心里有些发毛,他笑着忙躬身应承,“是,是,奴才这就传她进来。”
渃澜缓步走进房内,尽管只是书房,但房间内奢华富丽,比起燕云的雅致,这里更多了一份冰冷的高贵。仿佛这里的任何物件,都是不可以亵渎和抚触的。它永远拒人千里之外,永远高高在上,无人可攀。
她抬头看见南宫凌天坐在御椅之上,专心批阅奏折,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在来到这里之前,渃澜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先求得南宫凌天放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至于其他,任何代价她都愿意。
渃澜站在那里,试图引起南宫凌天的注意,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对她感兴趣,尽管,在春宵苑,她想了很多巴结奉迎他的办法。
她讪讪地站在那里,或许,在她心里,她是不愿意,让他对自己,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