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亡国之人,如何处置都是难题。”南宫凌天居高临下对着那个瘦小的还在发抖的身子说道,“要是有人还敢对朕不恭,”他转头对着李如镜,“一并参照沧月国废帝废后的法子去办吧。”
“是。”李如镜恭敬地回道。
“朕也该回宫了,”南宫凌天自语道,“李如镜,吩咐下去,那些银子留着给这位渃澜姑娘养伤用,”他又想了想,“差人去宫里取把最好的木琴来,这里的琴,实在太不结实了。”
“奴才这就去办。”李如镜忙忙作了揖,领命出门。走到渃澜跟前,尖着嗓子不悦道,“还不赶快谢主隆恩啊?”
“奴婢,谢主隆恩。”渃澜喏喏。
李如镜一边摇头一边向外走,“真是,不懂事的丫头。”
“朕不久就会再来看你,”南宫凌天伏在渃澜耳边细语道,“如果实在学不会怎么取悦男人,可以想想你那仪态万千的母后,是怎么勾引别人的?!”
渃澜原本温顺的脸庞又闪过一丝怒火,她握紧拳头,粉脸涨得绯红,耳边仍是那恶魔慵懒冷漠的声音,“又想动手吗?朕可以给你机会。”
她一言不语,玉唇紧咬,看着他悠然起身,踏步离去。
“渃澜姑娘,渃澜姑娘,”游春花人还未到,急切带着欣喜的话先穿门而入,“皇上竟还是赏了那么多银子,”她跌跌撞撞闯进来,“还有一把,上好的古琴,乖乖,”她笑着拉起渃澜的手,“光那个琴,就算得上价值连城了。”
“游姨,”渃澜依旧是满脸的歉意,“渃澜差点害得您……”
“哎,”游春花的话里带了些许的落寞,“做这一行,能行乐时且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她又转喜,笑道,“反正皇上已经开恩,饶了我们性命,还赏了这么多钱给你养伤,我这就嘱咐人给你腾出个宽敞舒适的房间来,你先安心把身体养好,其他的,等伤好了再说。”
“不用了,”渃澜说道,“不用麻烦,游姨刚替我安排了那么好的住处,再说原来的地方住得也习惯了。”
“那可不行,”游春花摆摆手,“现下皇上金口,姑娘的伤好了,就是咱这春宵苑的福气。你身边只有玉珠侍奉,人手也不够,我再给你挑个人过去伺候你。”
“别,别,”渃澜忙拒绝,“游姨不用费心,您这么照顾渃澜已经感激不尽了。春宵苑一向人手紧缺,有玉珠就可以了。”
“先前玉珠一人够用,现在你有伤,玉珠哪能忙得过来?”游春花沉思道,“虽然春宵苑确实闲人也不多,”她突然记了起来,“对了,那个柳梦如。”
游春花最烦她新近买来的这个姑娘,天天哭哭啼啼,一说接客就跟要她命似的。如此几番,游春花把她关在后院柴房里,让她先吃段时间苦头。现在春宵苑里,可不就她是闲着白吃干饭的?
“柳梦如?”渃澜疑惑地问。
“是啊,是啊,”游春花道,“就是那日姑娘救下的那个哭哭啼啼的丫头片子,说来比姑娘你还小一岁,就是不太懂事。姑娘要是不嫌弃,留着当个粗使丫鬟吧。”
“哦,”渃澜亦想起了她,看她当时哭的那么伤心,必定也是个命运多舛之人,与其说是丫鬟,不如有个同病相怜的姐妹作伴。
“要不,就让那个妹妹过来吧,”渃澜道,“住的地方就莫换了,太宽敞了也空旷冷清。”
“那好吧,”游春花点头,“我这就把柳梦如送过去,姑娘有什么差遣和需要,随时告诉我。”
“嗯。”渃澜应道。
游春花赶忙回去命人开了柴房的门,柳梦如还蜷缩在柴堆上,蓬头垢面,灰蒙的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一见游春花进来,立刻抱紧了她的大腿,“求求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就这点出息!”游春花厌烦地抬了抬腿,把她甩开。
可是越甩柳梦如抱得越紧,游春花不得不让人把她拉到一边。
“你,真的不愿意接客?要遇上个贵人,那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游春花问道。
“我不去,我不去,”柳梦如猛摇头。
“那也好,”游春花故作怜悯道,“你也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妈妈我看你可怜,现在正好有个好差事,你可愿意去?”
“只要不是接客,”柳梦如忙说,“我都愿意。”
游春花脸上堆了些许笑意,“你还记得那天帮你出头的那位姑娘吧,她如今因得罪人受了伤,我打算让你过去照看照看。”
“啊?!”柳梦如满脸关切,“她,她的伤,不碍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得需要多休养几天,”游春花道,“你过去了,一来照顾好那姑娘,二来,”她把身子慢慢凑到柳梦如跟前,“你得把她看紧了,有什么动静及时和我汇报,明白吗?”
柳梦如翻翻白眼,不明就里。
游春花笑道,“渃澜姑娘肯定不会在这里住长久,你若把这件事情做好了,等她离了春宵苑,我自会放你走,不收一分钱赎金。”她脸一沉,眼眉凌厉地看着柳梦如,“如果办不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了我这里可没有不接客的规矩。”
“真的?”柳梦如做梦都没想到,还有这样好事落到自己头上。游春花这么一说,她自然要把这事情办得妥妥的,更何况渃澜还是自己的恩人呢,照看她是应该的。至于汇报,在这春宵苑,左不过一些客人动向,她柳梦如虽死不接客,但是打听消息是包准的。
“那当然。”游春花板上钉钉。
“那我马上洗漱装扮好了过去,”柳梦如笑道,“谢谢妈妈恩典。”
“哎——”游春花还未说完,柳梦如早一溜烟的跑了。“这鬼丫头,跑起来跟疯了似的。”游春花气呼呼地嘟囔着离了柴房,去数算她那些白花花的银两去了。
只两日,柳梦如和渃澜便熟络了起来。
柳梦如自小在这烈风京城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渃澜因伤趴在床上休息,柳梦如就给她讲自己小时候在这里见到的美景趣事儿,都是从小只闭门读书的渃澜没有见过的,每到这时,家仇国恨的痛,便稍减一分。
或许,他国,亦有曾经的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