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应了一句,暗淡无光的眸子掠过一丝失落和忧郁。
五年了,人非,物更非了,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傻傻地凭五年前的记忆去看待一个人,去评判一件事。
“吟儿,你到采购部工作后,好好盯着你们经理,刚刚我看了最近一批ipad的采购计划,感觉供应商报价太低,其中隐隐地似乎有什么猫腻。”李伯雄叹了口气,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李暮吟不解地盯着他,疲倦不堪的心中浮动起丝丝彻骨的悲哀。
刘若依离世了,她却只在伯伯注视着刘若依的遗体时,看到他脸上曾流露出些许的悲伤和心痛吗。现在,他的心中,又被雄心、抱负、责任、使命、愿景填充满了,满得没有余下丝毫的空间让他去体会这人间最平凡、最普通的心痛。可能,这就是富贵人家的悲哀,无论怎样都摆脱不掉的悲哀。
她涩涩地“嗯”了一声,兀自转身上楼,妈妈还在楼上等她……
刘若依的葬礼,她和妈妈一起去了,鞠完躬后,她将一束盛开的白菊放在她的肖像前,抬头处,遗像上,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还那么地年轻,那么地富有活力……
李子晨身着黑色的西装站在一侧,迎接着来来往往的贵客,阴沉的脸上堆满疲倦和绝望,见到她和妈妈,黯淡无光的眸子里没有漾起一丝丝的涟漪。妈妈走到他身边低低地安慰,“子晨,节哀顺变,注意身体。”他怔怔地看着妈妈,木讷机械地点点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里,站着的不是李子晨,而是一具被抽干灵魂的尸体。
踏出大厅,她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
是不是她错了,是不是她本就不该回国,本就不该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如果她不出现,刘若依就不会受刺激而离世,李子晨也不会被绝望和悲伤折磨的如同行尸走肉。
“吟儿,悲欢离合太过平常,如果每次你都要这般痛哭一场,那泪水岂不是要流干,肝肠岂不是要寸断。”妈妈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蔼地安慰,她看着妈妈和煦祥和的脸,泪水却是越涌越多,如何都止不住。
在六层的办公楼上,她端着一杯咖啡走到走廊的玻璃窗前,迎着和煦的阳光,缓缓地闭上眼睛。
随着刘若依葬礼的结束,妈妈回到了重庆,她说,她挂念学校里的那一群孩子,舍不得离开。
妈妈走后,李子晨也消失了,他告诉伯伯和阿姨去散散心,听陈义说,李子晨让他买了去杭州的飞机票,杭州,那是刘若依的……家乡。
为了不和阿姨终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在北四环租了一室一厅,虽然昂贵的租金每月都要花掉她三分之一的工资,但是她仍心也甘情也愿,因为在那里,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是自由的。
玻璃窗前,原来入目的鹅黄和浅绿变成了耀眼的深绿,人们换下春天的长衫和长裤,穿上了薄薄的夏装,三个月,就这样匆匆地,从她指间悄悄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