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她的话而顿住了脚步,转身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悲戚。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递给她:“给父母报下平安……”
“我不……我不要……”她不接他的电话,别过头去。
而电话那端,却传来冉在元的声音。
“浩恩……可薇呢?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找到了吗?”
电话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焦急的声音,冉可薇却始终没有接听。
容浩恩拿起电话:“没事了……我会送过来的……”
“你神经病,我都说了不去了……”冉可薇一听到容浩恩对父亲说的话,一下子又朝着他大吼起来。
容浩恩一把攥过她,将她锁入车里。然后飞快发动车子,朝着医院而去。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她撵下车,送到了站在那里的冉在元和夏淑芬的手里。
“容浩恩你混蛋……我恨你……”她哭得撕心裂肺,他却真的没有放松过脸上的表情。
一直到她被一大群医务人员一起架着进去,他才缓缓闭上了眼。
他知道,她从小就怕去医院,而现在,她是更怕去医院。或许这是她住院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或许是她的最后一次。
心里还是有丝难过,而他已无力挽回。
他转身,朝着车子而去。
车子还没开出多远,手机急促的铃声又一次响起,电话里,冉在元焦急的声音传来:“浩恩,可薇又跑出去了,誓死都不肯住院,你快帮我拦着她……”
容浩恩的车速因为他的话而慢了下来,然后倏地调转车头,朝着医院的方向而去,才开出一段,汽车亮眼的灯光下,冉可薇疯狂的冲过来。
他一下子刹车,车轮与地面擦出刺耳尖锐的声音,也在距离冉可薇十公分的地方,稳稳停了下来。
容浩恩下车,奔到吓得有点呆的冉可薇面前。身后传来冉在元和夏淑芬的叫声,冉可薇也一下子回过神,慌乱地躲到了容浩恩的身后。
“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她一个劲摇着头,手紧紧攥着他的,捏得生疼生疼。
“可薇……可薇……”冉在元和夏淑芬追到了面前,看到躲在容浩恩身后的冉可薇,焦急地叫着。
“可薇乖,那我们不去医院,我们回家好不好?”夏淑芬慢慢朝着她伸出手。
身后的冉可薇还是一副惊惧的样子,朝着夏淑芬一个劲摇着头:“不……你们骗我……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都要骗我……我不要……”冉可薇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子,似乎再也不相信面前的人,她缓缓放开了容浩恩的手,转身,又朝着后面奔去。
夏淑芬一看到奔跑而走的身影,一下子就要冲过去。冉在元却拖住她,转而望着容浩恩。
容浩恩望了眼身后,又望了眼面前的冉在元夫妇,明白了冉在元望着他的眼里产生的请求。
“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劝她的……”说完,没有任何停留,转而朝冉可薇飞奔的方向而去。
街角的拐弯处,他一把攥住她。
“够了,冉可薇,你到底想怎样?”他朝着她怒吼,而她被他狂怒的气势吓得呆呆怔在那里,然后,是势不可挡的泪水,慢慢侵满脸颊。
“我不想怎样……我能想怎样?我能要求回到七年前吗?我能要求我不生病吗?我能要求你不要爱她吗?我能吗?我能吗……”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掩面,再一次痛哭失声。
容浩恩站在那里,望着身前剧烈颤抖的身影,心里升腾起一股苦涩,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可是等到发现时,却早已丢失了珍惜的权力。
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陪着她,一直等到她渐渐平静下来,渐渐止住了哭泣,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能跟着你吗?就今晚,今晚上……我能跟着你吗?”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丝哀求,有丝恍然,又有丝期待,好像是她最后的请求般。
容浩恩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却又快得仿佛没有过。良久之后,轻声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朝着车子走去。
只是坐在车里,没有发动车子,冉可薇像是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呼吸也轻微地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他转头望向她,她无力地歪着头,靠在车窗边上,本就瘦小的脸颊此刻更是瘦弱,尖尖的下巴显得配上苍白的脸色,即使灯光昏暗,却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容浩恩拿过手机,看看上面显示的时间,都快要十二点了。难道就和她两个人,一直这样坐在车子里吗?
心里有丝牵挂,不知道白汐琰睡下了没有?她打了他那么多通电话,一定是在等他了……又望了身边的人一眼,轻叹口气,启动车子,调转车头,向前驶去……
白汐琰窝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虽然说离他说的马上就回来又过了快两小时了,但她的脸上并没有不耐,有时候,等人,也是一种幸福。
门外,忽地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她一下子 回过神,顿时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到门边,一把拉开门。
“浩恩,你回来啦……”明艳的笑脸,清脆的嗓音,却在看到容浩恩身后的身影时,顿时全僵在了那里。
白汐琰怎么都不会想到,容浩恩不仅自己回来,居然还带回了冉可薇。在看到他身后的身影之时,她所有的话一下子全淹没在惊愕中。随后,心底翻腾起来,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容浩恩深深望了她眼,不知道该和她做怎样的解释,他知道他这样做,或许会给白汐琰带来伤害,可是,他不可能跟她去开房,三个人在一起,总比两个人在一起好。
冉可薇看到门口的白汐琰,仿佛像是一下子回过神,脸上略带尴尬之色:“我……我还是……”她犹豫地说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直有种怀疑,是不是他们两个住在一起,而现在,所有的猜测都已证实,其实,早该在听到他接的那个电话之时,就应该证实了,只是,她总喜欢这样,没有得到亲眼的证实,绝不会相信,只是这样的证实,也让她更绝望伤心。
“进来吧……”容浩恩朝着身后的人喊道,又对着杵在门口的白汐琰轻声道:“拿拖鞋啊……”
“啊?”白汐琰回过神,望向面前的人,顿时反应过来,“哦……”
慌忙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放在门口。
冉可薇犹豫了下,还是换在鞋子进来。
刚一步入客厅,却又惊呆了,不太大的套房,却让她有股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丝质的窗帘,米色的沙发,暗蓝色的电视背景……一切的一切,她在脑海中搜索头。
仿佛那一切,又回到了昨日。她躺在他的腿上,对着他说着他们的将来:“浩恩,将来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一定要将它装修的温馨有味道……嗯……我要有三间房间,一间当作客房,还有两间,一间是我们是卧室,还有一间是宝宝的房间……还有还有,我喜欢丝质窗帘,那种柔柔的,薄薄的朦胧不清的感觉,却又透着丝绸地光亮……还有沙发,我喜欢淡色的,嗯米色的,银白色的……都可以……哦哦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在阳台上放个摇摇椅,就那种藤制的,可以睡在上面晃来晃去的……就是那种……”
她说得絮絮叨叨,而他却只是一笑了之。她还以为,他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却原来……
她心底瞬间涌起一股悲哀,如果,当年,她没有选择离开,那么现在,这里的女主人,应该就是她吧?可是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她还去感怀这些,还有什么用?
白汐琰望了呆呆站在那里望着客厅的冉可薇一眼,脸上似乎有着一丝安慰,又有着莫大的悲哀。她也随着她的目光望了眼客厅,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啊?难道说是她收拾地太干净了,所以震惊到她了?
想想都不可能的问题,白汐琰还是很阿Q地想着,一直到最后,她才笑骂自己,她真的是太笨了。
“白汐琰?”容浩恩盯着也站在那里不动的白汐琰出声叫道。
“啊?”
“倒水……”他朝她努了下嘴,眉头深深皱起。白汐琰眨巴了下眼,才恍然察觉到他要她所做的事,客人来了,要有该有待客之道啊,那这样子,是不是意味着,他在无声地向冉可薇宣布,她白汐琰是这里的女主人?
心底跃起一丝窃喜,她随即点了下头,飞奔入厨房间,手倒着开水,耳也没有闲着,倾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然后,她听到她对他说:“原来这一切……你都还记得……”
这一切?是什么?
然后,她又听到他的话:“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太在意,随意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