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说王海东的成功靠的是运气,没错,赌石赌的就是眼力和运气,眼力再好,运气不好也会折戟沉沙。聚宝阁现在已经是胡龙观,甚至是整个江流市的议论中心了,享受武警日夜值班的待遇,不过,这也是上级领导出于保护鬼面翡翠、维护社会治安的目的。
胡龙观的商铺和前来淘宝的顾客多了一份讨论的话题,有消息灵通的人士绘声绘色地描述王海东上午开出鬼面翡翠的事情,都盼着能有机会一睹风采。
聚宝阁掌柜陈一龙出事的时候,这些人大多是在看笑话,直到一个月后也没有见聚宝阁开门,但是水电也没有人敢断,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来聚宝阁的背后有王家呢。
不过,有些不甘心的人已经开始打算去找文物协会的主席南宫望了。只有南宫望出面,大家才有可能近距离观看一下那鬼面翡翠。
聚宝阁那套雕刻精美的红木太师椅上,花蝶依旧像个高傲的女王一般躺着,一身粉红色的职业装显得她的身材曲线玲珑、凹凸有致,诱惑性十足。她带点慵懒地看着聚宝阁的横梁。
一旁的丫头还未从兴奋中缓过劲来,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笑容,她面前放着的就是被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鬼面翡翠了。丫头一边看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块翡翠弄到手:“大姐,如果我说要,你说我家老爷子会不会把这块翡翠买给我?”
这个问题她从回来到现在已经问了二十多遍了,花蝶已经懒得回答。看到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丫头有点不甘心,突发奇想说:“要不大姐你把门外的两个警察放倒,我们带走这块翡翠,够我们姐妹吃喝一辈子了吧?”
花蝶一愣:“我的小姑奶奶,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近距离看一眼鬼面翡翠都没机会,你能抱着这块石头玩赏半天已经不错了,知足吧!”
这翡翠在有些人手里是幸运之石,而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厄运了。有些人买是能买起,可就怕保护不了。现在不知有多少双贪婪的或罪恶的眼睛都盯着这块石头,要不是王家的背景,出了聚宝阁都没有人敢保证鬼面翡翠的安全。
花蝶是了解这些事情的险恶,但丫头就不了解了,还是先跟她讲明了好,她精灵鬼怪的主意实在太多了,要是不严厉警告一下,指不定她头脑一发热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王海东回来了,带着那两件拍到的古董——一卷大轴,一个一尺多长的盒子。盒子里面很显然就是那根骨雕了。王海东进来之后说:“花蝶,天齐走的时候说什么了没有?”
花蝶瞥了一眼说:“天齐走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说你来了一定会问这个事情。他留下话说,市里面一时间还没有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据说是想拿这块翡翠做文章,因此,这两天让你少接触媒体,等着市里的统一安排。”
王海东不屑一顾地说:“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还不能做主吗?唉,我们家老爷子对我已经很不满意了,这次就听他们的算了。”
本来想着先大肆宣扬一番的,王海东想着和父亲的关系,还是忍了,再说,现在还有武警把守,记者想进来也不容易。
花蝶看着王海东手中的两件东西说:“这是你拍下来的?古家可有不少好东西,我父亲在古玉的书房里曾见过一件汝窑的瓷器。怎么,古家今天没拿出来吗?”
王海东听到这里说:“不可能,如果古玉手中有真的汝窑,不可能不传出去。汝窑传世有记载的也就是几十件而已,古玉手中的那件花瓶应该是后来仿制的,估计清朝仿制的可能性很大。”
花蝶有些不相信地说:“汝窑世界上就剩下几十件吗?那这玩意不是很珍贵吗?”
王海东摇摇头说:“倒不是说只剩下了几十件,而是说这几十件是传承有序的汝窑瓷器,是精品无疑,没有什么争议性。”
王海东的意思是古家不可能有宋朝汝窑,要是真有宋朝汝窑,就算古玉在缅甸把家产给输了个精光,也不用自杀,因为一件宋代汝窑就足够古玉东山再起了。前些日子,他不是还仅靠一片钧瓷就偿还了十八万的债务。
花蝶不怎么了解古董也不关心这些,她也就这么随口一问,看到王海东手中的大轴和盒子说:“两件东西是你买来的,花了多少钱,捡漏了吗?”
王海东放下之后说:“有一件骨雕,应该是清朝的洋人请内务府的工匠雕刻的,本来还有些价值,但因为骨头被人用化学药品腐蚀,而且用海水浸泡过,能不能修复我也没有答案,花了我五万。”说着,王海东拿出那件骨雕。不可否认,这骨雕雕刻得栩栩如生,上面的小天使一个个十分可爱。
丫头立刻放下鬼面翡翠,拿过这件骨雕说:“东子哥哥,这就是骨雕吗?我怎么看都像是玉石做成的啊。”
王海东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给我小心一点,摔了我饶不了你。”
丫头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抱着骨雕坐在了花蝶的一旁。这骨雕拿在手中轻巧得很,根本就不可能是玉石。
王海东接着解释说:“这东西就是骨雕,没什么价值,不过是当时没人买我出手买了下来,多少算是帮一把古家,省得让外地人笑话我们。”就算王海东能修复这件骨雕,卖不卖得了五万还两说呢。
丫头听完,说得很直接:“东子哥哥,那你不是亏本了?”
王海东笑呵呵地说:“这很正常,做生意没有不赔钱的,关键是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就成了。”
花蝶立刻就听出了其中的玄机:“难道说你手中的大轴是一个漏?”
王海东既然说能找补回来,那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亏本,丫头手中的骨雕是没指望了,这就证明他手中的大轴价值不一般。花蝶和王海东同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果然,王海东拿过来大轴,打开平铺到一旁的长桌上面:“《百鸟朝凤图》,你说它是一件赝品,那就是赝品,是后人仿制的,从笔法神态甚至是上面的字迹来看,这幅作品都和唐伯虎的很相似,而且这上面的印章用的是八宝印泥,八宝印泥是清朝才出现的东西。我怀疑这东西是唐伯虎的朋友仿制的,因此,才能仿制的惟妙惟肖。到了清朝有人找到了唐伯虎的印章才盖上了。”
丫头一边把玩着骨雕一边哼哼唧唧地说:“搞了半天这也是一件赝品啊,东子哥哥你怎么总是弄这样的东西啊。他们不说你在古董上很有一手的吗?这个生意你也亏了?”
王海东听了哈哈大笑说:“丫头,账不能这样算,古董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以后大家提到古家的时候,不免就会提到我,我是花钱买名气呢。”
为了保险起见,鬼面翡翠被送到仓库里去了,丫头似乎对王海东的骨雕产生了兴趣,死活要拿走玩玩。王海东既然已经鉴定出来这东西没什么价值,也就同意让丫头拿走玩两天。王海东本就不是小气的人。
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传来楚天齐焦急的声音:“海东,不好了,柳如烟被人给绑架了。现在绑匪正和警方交涉呢,就在白云大厦一楼。”
白云大厦,王家的公司就在白云大厦。王海东扔下电话就冲了出去,很快驱车来到白云大厦。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二十多个警察把守着大厦正门。楚天齐正在门口左右徘徊,焦急等待着。
看到王海东来了,他立刻迎上去:“海东,情况不妙啊,大厦里面现在有十多个人,三个保安两个服务员,剩下的都是白云大厦里面的商户。绑匪是两个刑满释放人员,他们有自制火药枪,反侦查能力很强,听语音似乎是针对柳如烟来的,或者说针对你来的。”
王海东愣了一下:“针对我?我在江流市一直很低调啊,没得罪什么人,张小飞、林枫他们两个就算是和我有过节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楚天齐苦笑了一声说:“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确实和这两个人没什么关系,绑匪不过是两个农民工而已。他们这样的刑满释放人员找工作,就算保安清洁工别人也不会要的,只有去工地打工。原因好像是老板不给他们发工资,他们恼羞成怒就在白云大厦当场劫持了大厅里面的人为人质,逼迫政府找他们老板,把他们的工资给要过来。”
农民工,弱势群体,底层工作人员,工资发放没有保证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那些没签合同,或者签订合同不规范的农民工更是如此。尽管国家三令五申要保障农民工的权益,还是不能落实到位。
警戒线外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探头探脑看了王海东两眼说:“敢问可是聚宝阁的王掌柜?”
王海东愣了一下,看那老头,月白的棉布大褂,蓝布裤子,现在这天气穿成这样的,确实很少见,古铜色的脸膛一看就是个庄稼人。王海东愣了一下,似乎不认识此人。他走过去试探着问:“这位老先生,你认识我?”
那老人用古董行的规矩拱了拱手:“老朽梁满仓,就是张三郎他们一个村子的,三郎他们几个卖的瓶子还是我给指点的门路,要不然的话,就凭他们几个怎么可能知道那瓶子值钱,更不可能跑到胡龙观去卖。当时我就在外面看着,因此认识王掌柜,知道王掌柜是个讲信誉的生意人。”
这话说的有点让王海东汗颜,他确实是比一般的古董商人厚道一些,但该赚的他是一分没少赚。
王海东猛然想到一个事情:“老先生,里面的人该不会是张三郎他们吧?”张三郎走之前说他们的工资也是一分钱都没要过来。
梁满仓摆摆手说:“还真不是他们三个,我也是知道行里的一些事情,像三郎他们这些人把古墓里的古董私下分了,警察要是查不到就算了,万一查到的话事就大了。因此我让他们几个回老家了,一时半刻怕是不会回来的,而我就在这里等着老板回来给我们几个工钱。要是等不到老板,我准备在工地过年了。对了,王掌柜,我手中还有一幅画呢,是当年我做学徒时师傅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是实在要不回工资,我就回去把东西拿过来卖给你,也算没有白出来一场。”
梁满仓知道找个有信誉的买家不容易,遇到王海东就更幸运了。自己的孙子眼见得要结婚了就是没钱,聚宝阁在胡龙观名声一向很好,把东西卖给这样的掌柜他放心。
而听了梁满仓的话,王海东才知道,原来他年轻的时候在古董铺子打过杂。不过王海东现在哪有心思理这些,里面如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边答应着梁满仓一边从他的话里提取着信息:“里面劫持人质的是你们工地上的人吗?”
梁满仓点点头说:“里面的那两个人是我们工地上的,而且还是刑满释放人员。”楚天齐看到这梁满仓对案子有帮助,因此让手下放他进来。好不容易来了个知情人,他们岂会放过?已有警察走过来带着纸笔开始记录。
这梁满仓到底不是一般的农民,一般的农民对警察总是有一种畏惧感的,但他没有这种畏惧感,好像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梁满仓接着说:“两人中高个子像电线杆一般的叫李彪,像个杀猪的莽张飞的叫孔大壮。本来我们工地上也不要刑满释放人员,但他们两个好像和一个工头是什么亲戚,也就跟着在工地上混了。要不到工钱,我们这些人也着急,但李彪和孔大壮这两个人本来就不是安分的人,他们鼓动大家去把老板的家给抢了,结果没人响应。今天一早,他们两个就说要去公司找老板理论,就算是找不到老板的话,也要弄些东西回来。我听说他们两个还私下找人弄了两把火药枪,果然出了事情。”
王海东对楚天齐说:“出事情的那家公司叫什么?对了,就是工地上弄出了个古墓的公司,老板把钱卷跑了,剩下一帮农民工无处申冤。这家公司你们查了没有?”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要说最近有建筑商捐款逃走的事情,也就是银河公司了。他们工地上发现了一处古墓,但那是老板跑了之后的事情,文物局的专家现在还气呢,那么好的一个古墓,不到一个小时除了尸骸就不剩什么了。至于说银河公司,他们公司被查封了。不过在查封之前他们公司都已经被搬空了,李彪和孔大壮两人估计是弄不到什么好处才临时想着绑架人质的。”
王海东一愣:“天齐,你先去查一下这两人的老底,我去看一看。”
楚天齐很是了解王海东,招呼过来一个警察,让他去查李彪和孔大壮两人的底,然后才转过身来说:“我还不知道你,把如烟看的比珍宝还宝贝,现在她受了欺负,你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可我告诉你,别做得太过分了,免得我对上面不好交代。”王海东为了柳如烟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楚天齐更是见识过王海东的威力,自然不放心他。
王海东挥挥手说:“放心好了,我先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警察和李彪他们的第三次谈判结束了。一名学者模样的警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汗流浃背地提着一个话筒走出来:“天齐,这样不成啊,时间长了里面的老人和小孩子都受不了。劫匪一定要找他们的老板吴东出来,让老板把欠他们的两万三千块钱的工钱付清,不然就撕票,刚才还说一个小时后不见他们老板的话就十分钟干掉一个人质。”
楚天齐咬牙切齿地说:“十分钟干掉一个人质?我看是他们香港警匪片看多了。他们的老板吴东不是早跑了,我们到什么地方找人去啊?”
金丝眼镜无奈地说:“我也这么说过,但他们不相信,好像他们两个和吴东有点联系,曾经做过吴东的打手,他们坚持吴东还在江流市,只是不知道在江流市的什么地方。但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想要在四十分钟里找到吴东也不容易。”
王海东想了想说:“李彪和孔大壮两个家伙手中都是有武器的,就算找到吴东,他有胆子站出来吗?现在劫匪情绪怎么样?”
虽然不认识王海东,但知道能被楚天齐带过来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因此,金丝眼镜很配合地说:“不乐观,劫匪的情绪随时有爆发的可能。两人很狡猾,躲在死角里,我们的狙击手根本没办法瞄准。”
王海东皱了一下眉头:“时间来不及了。”说着,王海东一把扯过金丝眼镜的喇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金丝眼镜想要阻拦,楚天齐却说:“放心,老郑,海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现在劫匪还是在求财,至少他们的希望没落空之前是不会随便动手的。而且,凭王海东的身手,他受伤的机会不大。王海东想了想,还是寻了一件防弹衣套在里面,毕竟安全还是第一位的。王海东才不会傻乎乎往枪口上撞。走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他头有点晕,一阵凉风吹来,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头部是没法保护了。王海东是有经验的,一般来讲,这些劫匪也知道杀人和伤人的区别,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开枪,即便开枪也是往身上招呼。
王海东打开喇叭:“李彪、孔大壮,你们两个给我听着,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现在我要进去了。”王海东喊这么一下是为了避免自己突然进去会惹得两个劫匪凶性大发而伤及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