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酒席吃得热闹而快乐,他们说了许多诚挚的祝福,这让我和李伟感到温暖和幸福。难得一见的餐厅老板也端着酒杯带着两瓶啤酒、一束鲜花,来向我们敬酒道喜,正所谓:人间自有真情在。
阿三是在阿香做了人工流产后的第三天走的。他知道是自己害了这个纯洁少女的一生,他深恨自己无能,他不但不能供养她,还要她来为他养老婆孩子和交房租养他。他明白,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另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的。尽管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发生,他总是白天黑夜地要她,让她的****尽情得到发泄;尽管他总是夜夜等在俱乐部的门外,一到下班就把她接走,但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知道阿香坚持“卖艺不卖身”的原则赚的小费,是养不活这个家的,她是为了他才这样的啊。从这时起,他对自己厌恶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那天,他跪在阿香的床边,说了很多很多,痛哭流涕,虚弱的阿香躺在床上,已忘记了做手术的痛楚,她感到这个男人是真心爱她,而且爱得那样深沉,她觉得自己是值得的。
第三天,阿三悄悄走了。这是她没想到的。她的生活只得由阿欢来照顾,两个女人住到一起后,早已冰释前嫌,阿三这一走,更使她俩惺惺相惜。
阿欢说:“姑娘,你还年轻,都是我们害了你,我预备去开个小店,养活孩子跟自己,不再连累你,以前阿三有钱时,我买了不少金银首饰,当了还能换点钱,老家西安还有套房子,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去卖了它,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到时,我们一起开店,好不好?”
阿香无力而欣慰地点了点头。
又做了两个月小姐,阿欢把西安的房子卖出后,也回到海口,两个人的钱加在一起是十二万,她们留两万应急,十万拿出来做买卖。由于资金不算多,她们找了相对热闹的地段,开了家美容院。
阿欢稍事打扮,变得风姿绰约,顾盼生情,由于专注于事业,忘却了过去的烦恼,使她益发显出生机勃勃,人也变得丰润起来。
阿香在世贸的那些小姐妹,把客人一个个带到这里。
店里环境清洁雅致,加上两位漂亮年轻的女老板能说会道,亲切可人,一传十、十传百,小店不到两个月就火爆起来。平均每天流水三千多,一个月能纯赚三四万,平均一分,阿香得的和做“小姐”赚的差不多,可这是干净钱,不用卖笑,牺牲自尊,她们干得很开心,甚至还盘算着,将来能在海口做出名气,再开连锁店。
这条街,是海口有名的美容美发一条街,每个店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招数。
阿香她们的店开业后,周边几家的生意明显清淡了许多,一是因为阿香她们开业在后,装修、装饰比原来的那些店,显得高档雅致,吸引客人。另外,她们请的是正宗的香港理发师,手艺好,美容师也是海口一等一的,手法娴熟,柔中带韧,客人感觉很舒服。
不久,附近的那些美容院,有的改装门脸,有的换了招牌。最后,那些店几乎全都换上了年轻漂亮,浓妆艳抹,穿得短薄露的女孩。那些女孩一个个或坐或站在门口,把在此经过的男人往自己屋中拉,一口一个甜甜的“大哥”,叫得比亲哥还亲。
阿香见此情形,明白这些店在走偏门,赚易来钱,自己的店,要么也多几个小房间,和她们一样;要么就等着倒闭关门。没想到,这间店这么快就走到头了。
阿欢也不同意把好好的一间美容院做成那样,一是这样做风险太大,装修投了不少钱,公安一抄就血本无归;二是做买卖赚辛苦钱,本就是为了不再当“小姐”。
不久她们就卖了店,保住本,一同回世贸上班去了。
她们原来的实业救家梦和藏在心底的那个赚钱等阿三回来的梦,像啤酒杯中泛起的泡沫一样,很快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在阿亮的引荐下,李伟如愿地进了那家证券公司上班。
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安详。他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我不必再为钱操心,安心地在家做我的“小太太”(他喜欢这么叫我),静养待产。白天李伟上班,下班后,我们一起去购物,走着去走着回,我挽着他的胳膊,边走边聊,是那样融洽而愉悦。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和商量不完的事情,海阔天空,天南海北,上下五千年,以至于聊些什么过后却记不起来。
日子过得闲适而慵懒,李伟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放松,开朗明亮起来。
每天晚上八点半,我上床睡觉后,是他的学习读书时间,他几乎把海口书店中能找到的,关于证券期货、股票、金融、经纪人等方面的书籍和公司所有能找到的文件资料都找来了,学习到深夜,第二天一早起床,又精神抖擞地上班去了。
星期六晚上,才是他的休息日。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他骑着单车,载我出去兜风,滨海道上的海风吹来,把我的长裙翩翩吹起、随风飘荡,我坐在单车后座上,用手揽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幸福的感觉顿时溢满我的心田,在我的心中荡漾溶化。清爽的海风,把我的心也吹得明净开阔起来。那个时候,吸着他背上灼热的气息,我陶醉在那种被保护、可依靠的幸福中。
他是强健有力、坚毅挺拔,深具责任心,百折不挠的男人,我多么爱他,依恋他。
坐在海滩和岸边的树荫下、草丛中,吹着海风,看远处的幽深的海中渔火点点、熠熠闪烁,和高远的蓝天星光两相辉映,听夜晚潮汐的声声叹息,和眼前的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压过一浪的雪白的浪花在瞬间生生灭灭。
在黑暗中,他搂紧我或握住我的手,静静地屏住气息,不说话,听树叶和草叶的沙沙声和草虫们“吱吱咯咯”的鸣叫声,我们仿佛听到了生命深处的低吟耳语。寂静中的声音,赶走了我们心底积存的忧伤和恐惧,唤起了我们心底隐秘的欲望。青春的冲动,像潮水一样,在我们心底泛起。这个空旷廓大寂静的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多么好!
那种久违的快感,再一次袭击了我的全身,我浑身颤抖起来。“他又行了!可怜的人!”幸福使我流下泪来。
我用双手本能地抱住了高高隆起的腹部。
李伟停了下来,说:“亲爱的,不要怕,我会小心的。”
他起身,抱我坐了起来,从我们带来的包裹中取出一床毛巾被,摊开铺在地上,再扶我躺下。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把他拉到了我的怀中,久违了,你的雄壮有力和骄傲。
直到半夜,我们才像一摊泥似的沉沉睡去。
周六的夜晚,海滩上的椰树林,成了我们隐秘的花园。
李伟工作的证券交易所,坐落在解放大道上。交易所的外面,铺着宽阔的大理石平台和五六级台阶。交易所的大门是厚厚的钢化玻璃和锃亮的不锈钢包边,显出豪华的现代气派。门上是黑色的大理石底板,反衬着几个庄重的浮雕金字:“海南恒昌证券交易所”。
整个交易所的外观,给人以威严、现代、高档的冷峻感,没有底气的人是不敢贸然踏入的。
我从没有进去看过李伟,因为他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工作时,不喜欢女人打扰,这我知道。但我能想象得到穿着白衬衫、红马甲、蓝色西裤和锃亮的皮鞋,英俊挺拔的李伟,在那金碧辉煌的大厅中,一定是出类拔萃的。
李伟的优秀素质,在交易所中很快就显露出来,五个月后,他的业绩已是整个交易所所有操盘手中的第一名。每月他拿回来的薪水不少于五千,我从心里为他高兴。
这天下午,他打电话回来,告诉我说,他晚上不回来吃饭,要请他们主管和几个同事一起喝酒坐坐。这是他们男人一月一次的例会,轮流做东,以增进同事间的了解。
晚上十一点多,喝得摇摇晃晃、眼神迷离的李伟推门进来。我正斜躺在床上看书,见他这样,忙跳下床,扶住他。
他径直奔床而去,躺到床上,一语不发,脸色铁青。
我知事情不好,不敢做声,帮他垫好枕头,又倒了一杯凉开水给他,让他清清胃,又把一条湿毛巾敷在他的头上。不久,他沉沉睡去,一夜无话。
在不安的守候中,我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傍晚,阿亮和李伟一起回来了。
阿亮说:“叶子,今天我请你们俩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