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总兵将令,三日内造刀车百具,贻误军情者定斩不饶!”军械库内得了将令,立马炸开了窝。宗山示意管事到跟前,小声说道:“你只管造三百具,木质越糙越好,但刀头一定要结实,可否办到?”
眼下刀刃不缺,最缺的就是做战车的上好木材。管事一听此言,心中大石落地,当众扯开嗓子:“定能如数完成。”众人面面相觑,管事则开始使唤:“赶紧干活,赶紧干活。”
三日转瞬即逝,宗山多在帐中研习经略,避免漏掉什么环节。吴三桂布军从容,战术安排合理,宗山看在眼里也是啧啧称奇。
这时军械库管事来报,一百具刀车悉数完成,吴三桂兴起,披着斗篷就往帐外走,宗山见状,急忙跟上。
当到了军械库,看到眼前刀车,不由傻眼。刚要发难,便被宗山拦住:“总兵大人体谅,就算是京师的神机营也不可能三日内造出这百具刀车吧。”
吴三桂心有余怒:“那也不能用这些朽木枯柴啊!”
宗山嘴角一笑:“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反正一把火烧掉,用不着好东西。”吴三桂心想也是,这才作罢。
又整顿了一天,第二日即将动身,宗山此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念着明日又得徒造杀孽,但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翌日,清军一早又来叫了几次阵,但吴三桂拒不出战。等到晌午,烈日当头,人马困乏之际,宗山领了一队人马飞奔出营。清军斥候见状急忙回禀,一队骑兵,身着深蓝铠甲,追赶上去。
宗山只管纵马飞奔,不时还会回头看清军是否跟上,控制着间距,以防被跟丢了。同时吴三桂用窥远镜看着情形,下令五千人马整顿出战。
清军骑兵见被包围,也不惊讶,死死盯着宗山一行人。当五千明军远离大营时,东北角尘烟滚滚,大队人马奔袭而来。俱是人高马大,披甲戴盔,队列整齐,黄白分明。此等军情尽收吴三桂眼底:“好啊,连满人皇帝都出动了。来人呐,下令军行平阳谷。”
一声令下,明军倾巢出动,主力兵马绕道驰往平阳谷。而宗山一行人,继续诱着清军骑兵,五千明军有意放慢速度,等待身后清军主力。
清军铁骑将至,明军将领见状也是心头一凉:“奶奶的,这次碰到的是镶黄、正白二旗。兄弟们,总兵有令,且战且退不得恋战!”明军受意,一击即溃,拍马逃散。清军士气正盛,紧追不舍。
两军人马,在宗山诱导下,迂回着向平阳谷前进。清军将士立功心切,也不多疑,紧紧跟住。
日渐西斜,宗山眯起眼看了看太阳,马鞭一扬:“快点,务必在日落前到达!”后军见状也加快了速度。
平阳谷,寂静的连一丝鸟鸣都没有,吴三桂已率军先行至此,当下最关键的就是宗山能否将清军引来。
当最后一抹阳光淡出了视野,吴三桂焦急万分,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让他浑身一震:“来了,众军准备!”
宗山果然不负众望,头也不回,径直冲进谷内。紧跟着的正蓝旗骑兵也不犹豫,跟进谷来。这时宗山手一挥,先前部队勒马停下,抽出随身斩马刀,调头突袭。后军五千人马跟进,果断夹击,将这一队正蓝旗骑兵瞬间消灭。
这时清军主力到了谷口,先前的一黄一白两位将领,用满语交流了几句。见五千明军也深入到谷内,便不迟疑,挥军追击。
谷内已安排妥当,先前的尸骨已经被填上了土,堆成了斜坡。宗山率军冲上坡顶,清军主力也全数进谷。见遭遇埋伏也不惊恐,举刀提枪,欲与明军决一死战。
这时明军退下斜坡,百具刀车推了上来,宗山一声令下,载着满车杂草的刀车,向谷内清军滚滚而来。清军躲闪不及,当先的人马立毙刀下,后军见状便不敢上前。
吴三桂见清军完全至于谷内,发号施令,火箭齐发。清军将士挥剑格挡,不料火苗沾地即着,顿时化为熊熊烈火。只一瞬,谷内化为火海,惨叫声响彻天际。一部分清军想冲上土坡,但都被刀车所挡,另一些想退出谷内的清军,则发现谷口已被圆木巨石所封,无处可逃。
大火整整烧了两个时辰,明军包围着山谷,呐喊声震耳欲聋。吴三桂看着火焰,眼神里透出了希望之光:“宗山,你为我大明立了一大功啊。”
“那都是袁督师神机妙算。”宗山并不贪功,将这功劳都推在了故人身上。
“你是如何发现此谷玄机?”
“当日进谷之后便觉奇热无比,气息不畅。查验尸骨,也都经过了反复焚烧,有的甚至化为灰烬。由此推断,袁督师当年发现此处聚阳之地,便引清军至此,火攻得胜。”
“佩服佩服,我不仅佩服袁公神算,更佩服宗山兄弟你想出的奇策。”吴三桂拍了拍宗山肩膀:“你真是我吴某的福将啊!”
宗山默不作声,看着谷内惨象,不由痛心。眼见清军全军覆没,再无生还,吴三桂也下令撤兵。
“总兵,你们先走,我想留下来再检查一下。”
吴三桂也不阻拦,随他去了,自己跃上战马,指挥大军回营。等到最后一人离开山谷,宗山走进谷内,扫视着战场,心神不宁,眼泪不禁也落了下来。
这时怀中玉召隐隐若现,宗山感觉蹊跷,取出玉召摊在手心。只见白光渐亮,却不刺眼,柔和的感应着着周围的气息。
令宗山惊诧的一面出现:尸骨里飘出一缕白烟,被吸进玉召,紧接着,又一缕白烟飘出。渐渐的,从尸骨中散发出千丝万缕一齐汇集到玉召。宗山握在手里,目瞪口呆。
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当最后一缕白烟吸入,玉召感应一般闪了一下,随即灭了,静静的躺在宗山手心,凉意袭人。
此情此景从未见过,宗山也是木讷,难道这是在为死去的幽魂超度吗?想想也是后怕,赶紧起身,离开山谷。
慢悠悠地遛着马,宗山也不急着赶上大军,此刻脑海里不再是自己所造的杀孽,而是对刚才所见的不解,待会回营一定要查看下《鬼录》。
“满人皇帝就在眼前,活捉者加升三级!”吴三桂的声音传到耳中。
大军不是早甩开自己了,怎么现在就在跟前。宗山催马前行,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小队清军,打着仪仗,与明军隔河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