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年与曾源同在一个连队、来农场前已升任团部上尉协理员的肖冠军,是扶眉战役中立过特等功的战斗英雄,他和徐进等一起报名来农场后,自告奋勇赶马车,起早贪黑,不辞劳苦,终日奔波在农场的运输战线。
陕北籍的曹怀有(上尉)1939年参加八路军,战争年代和在文化干校学习中,多次立功受奖。他把响应党的号召,投身农场建设,看做是自己“第二次参加革命”。他从省城来农场时背包上插了一把铁锨,到农场后参加修渠、打埂之余,粪筐不离肩,自动拾粪积肥,已习以为常。
原文化干校理化组组长王交直,来自美丽的鄱阳湖畔,毕业于厦门大学海洋生物系,时年巳36岁,怀着在劳动中作脱胎换骨的改造和为建立河西新的粮棉基地多做贡献的豪情壮志,将思想改造、科学实验和服务于农场建设自觉结合,不嫌脏,不怕累,扑下身子掏粪垫圈,并将理论知识用于实践,将粪便发酵培殖细菌肥料和生产沼气获得成功。
在修渠、打埂的艰苦劳动中,人们的体能几乎被发挥到极限,不屈不挠,令人感动。
——天寒地冻,无所畏惧,抡镐挥锨,用满身汗水换来渠道伸延,地埂增高。
风沙扑面怕什么,抹一把脸,揉一揉眼睛,吐去嘴里沙尘照干不误;甩出去的土被风吹散,人们就一锨一锨地端到埂子上,用脚踩实,大风肆虐岂奈我何!
轻伤不下火线,带病坚持干巳习以为常;手脚皲裂,贴一块胶布,锄把磨出血,缠上手絹,继续干。有的人受痔疮的折磨,忍受着阑尾手术未愈的疼痛,奋力拼搏。
有不少人月亮底下当白天,怀揣一只冷馒头,为创造挖土方新纪录而奋战不息。
就这样,经过了“三天胳膊四天腿,五天六天大张嘴”的“痛苦期”,身子骨练出来了,挖土方成绩直往上蹿:由日平均每人挖4立方到6立方,半月后上升到每天人均挖十几立方,二十几立方,进而至四五十立方。新纪录被不断刷新,涌现出日挖土91立方的邓诗维和83立方的朱明亮等“挖方能手”,自然包括了他们挑灯夜战的成绩。
曾源的两位老战友高强和徐进日挖土都在6立方以上。身单力薄的曾源拼命追赶,有一天也达到了日挖土达4立方。场部的“大忙人”吉子实白天挖渠,夜里算账,休息时跑各食堂现场解决问题,他的挖大渠纪录每天都在5立方以上,受到人们交口称赞。
农场人就这样冒风临寒,在没有机械,没有畜力投入的情况下,靠自己的辛勤劳动,不足一月时间,修渠、打埂、翻地共挖土方35‘9万立方,连接起来长达36公里,建成了支、斗、农、毛等灌溉系统,为来日春播闯过了第一道难关。
人们艰苦的劳动付出,不仅完成了如此浩大的土方工程,而且增强了劳动者的体质,改善着人们的生活习惯、思想感情和价值观。睡帐篷,吃冷馒头就咸菜,以苦为荣,无坚不摧,得到了当地群众的好评。元宵节那天,农场顾问老刘领着村里的干部和群众,送来羊肉、蔬菜等表示慰问。社员们赞扬说解放军干劲大,给我们树立了榜样。”老刘把珍藏在粮食囤里的两个西瓜送给农场的同志。有幸尝到的农场人真正尝到了“怀抱火炉吃西瓜”的滋味。
3月上旬,农场场长何仁在全体人员大会上提出未来半年的奋斗目标:“四一”上粮;“五一”建澡堂;“六一”住新房;“七一”大团圆;“八一”大丰收。从而掀起春耕生产和房建的新高潮。
一桩意想不到的差事落到了曾源的肩上。这天下午,曾源等场部人员正与第五生产队的同志一道参加平田整地,做迎接春灌的准备工作,农场场长何仁亲自走到工地,把曾源叫到一边命他去执行一项应急任务。何场长说部队上的干部上山下乡动员教育工作还在继续进行,凉城步校派出人来请我们农场的领导同志去给他们做报告,介绍农场情况。我又走不开,想来想去派你去比较合适……”“我、我不行……”曾源面有难色,嗫嗫嚅嚅。“有啥不行?咱们的情况你都了解,去了先把最近印发的有关这方面的方件看看,把握住总的精神,再把你收集到的咱们农场的实际情况梳梳辫子,就当是以往给学员上课一样放开讲就是了,出了问题我给你扛着。”
就这样,曾源征尘未洗,便充当农场“特使”,乘坐一辆专程来接的美式吉普来到凉城步校,按农场场长的指示,连夜加班,写了一份“报告提纲”,作为来日登台讲演的脚本。
次日上午9时许,凉城驻军各单位排以上干部近千人集结在步校大操场,曾源站在会场主席台麦克风前向台下一望,黑压压一大片。他开始有点发怵,后来定了定神,心想:反正自己今天已经成了“过河的卒子”,干脆豁出去了’该咋讲就咋讲。
曾源先是很有礼貌地客气两句,然后按昨晚拟的“报告提纲”转人正题。他先一般地介绍了农场的地理环境、筹建经过和当年任务;然后着重讲了两个多月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感受到的战友们在荒滩上战风沙、斗严寒,克服重重困难,争分夺秒完成修渠、打埂、荒滩待灌、抢墒播种等艰巨任务的许多好人好事和感人事迹。
曾源讲着讲着完全放开了,几乎达到了忘我的程度,完全置身于刚刚离开的那个群体之中,将这些豪迈的事业、火热的生活、饱满的激情,活生生地展现在听众面前,极富煽动性和感染力。反响强烈,当场表示志愿报名去农场的干部多达数十人。大会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曾源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受到部队首长的热情款待。
3第二天中午,曾源从凉城乘火车到达西沙堡车站。出了站,碰到徐进背了个大口袋,躬着腰朝前走,估计他负重不下三四十公斤。曾源问他:“从哪里来。”徐说:“从凉城来。”“你背的啥?”“玉米种好一叫‘白马牙’,是优良品种。我有个亲戚在凉城农牧局工作,托他给买的。”“这么说咱俩坐的是一趟车,我咋没见过?”“不在一个车厢呗。”“那你咋不等一辆顺车坐上去?路这么远,背这么重,咋受得了?”“没事,我能背动,再说抢墒播种,分秒必争,早种一天有一天的好处。”曾源本想分一些给自己背上以减轻他的负担,无奈农场场长吩咐过要他在返回时顺便向火车站询问:有几位农场人员的行李为何至今未到?其中包括梁益民价值两百多元相当于三个月薪金收人购置的全部家当。这些日子住帐篷,他没有铺盖,一直与曾源抵足而眠。询问的结果仍然是下落不明。
曾源接有命令,对徐进自然是爱莫能助,深为遗憾。徐进说你忙你的去,我身板结实,这事儿我能对付得了。”
望着徐进逐渐远去的背影,曾源深为感动,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第二天下午,曾源搭便车回到农场,下车后走到场部门口,正碰上农场场长从地里回来,两只脚泥糊糊的。曾源简要向他汇报了这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情况,农场场长一副焦急的样子,他说:“这事就算告一段落’本该让你休息休息,可眼下浇水正在节骨眼儿上,水火无情,北三斗渠那边你们队的人全部拉上去了,人手还是不够用,放屁添风哩,你快去加把力,浇完水再休息。”
曾源二话没说,扛起铁锨直奔工地。
注人金川峡水库的来自祁连山的融雪水,沿着新修的渠系浇灌着新开垦的处女地。一片片农田里波光粼粼’渠埂边上,田间地头,人声嘈杂,异常繁忙。
北三斗渠放水浇地,已进人第四个昼夜。几天来,这一带的渠埂上,还很少出现纰漏,但在今天夜里,却出现了放水以来少有的紧张局面。
晚上1时许,西北风越刮越大,霎时间,风沙弥漫,灯火齐灭,漆黑一团,人们的风镜里钻满泥沙,巡渠的人在渠埂上站不住了。只听得浪花冲击着渠埂,发出哗哗哗的响声。
情势异常险恶。
突然从南边传来呼叫声:“班长——,决呀毛渠冲垮了一一”有人用手电光向空中划着光圈,发出紧急讯号。
曾任军区司令部上尉通讯参谋的班长老李不顾一切地向光亮处跑去,曾源紧随其后,到了决口处一看:好家伙!决口已有6厘米多宽,紧靠渠岸的那一块刚灌满水的地里,大水横溢,流程倒灌,大有一片汪洋之势。
班长腋下夹着手电筒,两手拿着一根大椽,横插在决口处。党小组长梁益民脱掉衣服,跳进齐腰深冰凉刺骨的流水中,他使了好大的劲,才把一捆白茨压到决口上,他一面使劲压,一面不停地喊:“再来一捆柴,再来一捆柴。”
狂风一阵紧似一阵地怒吼,水位不停地上涨,决口两端的湿土不停向下陷落!大伙心里明白:如果水位高出渠岸,任其泛滥,势必导致各块新开荒地间的连锁冲击。这会使近千亩的土地不能按时播种,不仅使五百多人半月来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而且直接威胁着农场今年生产3万公斤粮食任务的完成。
曾源迅速脱去皮大衣、棉祅、棉裤,把一捆茨柴递给水中作业的梁益民,随即也跳人水中,与另一位伙伴用锨左右交叉挡住茨柴。这时班里派出去巡渠的两位同伴也赶来了,与班长一起不停地向压了茨柴的决口处拥土。
风沙吹打得人们摇摇欲坠,流水带来了彻骨的寒冷,牙齿上粘满了泥沙,茨柴扎破了手脚,却无人退却。梁益民在水中大声呼喊同志们,党教育我们要经得起风险的考验,今晚的风险不小,我们一定要顶住,一定要把决口堵起来!”
齐心合力,众志成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搏斗,终于把洪水挡住了,大伙的心情就像打退敌人的冲锋一样欣慰不已。
决口堵住了,人们身上冻起了鸡皮疙瘩,彼此只顾招呼同伴快穿好衣服,都忘记了自己身上也只是穿了一件湿漉漉的内衣。凛冽的寒风还在刮个不停,人们在漆黑的寒夜里巡埂,看不清、听不见,只好爬在地上,用手探摸,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动静,唯恐再次出现泄漏。
时过午夜,忽见西南方向马灯闪闪,手电筒的光柱划过夜空。
同志们换班来了。班长和梁益民在后面交接班,其余的人相继踏上了归途。到了农渠口,走在前面的老张突然停住脚,他说:“班长和老梁没带手电’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大伙在渠埂上坐下来,向夜空呼叫:“班长一一老梁一一”
全班同志高声呼叫,用歌声联络,用手电筒的光柱不断送去辨别方位的信号……在返回营地的路上,人们手拉着手往前走,感到温暖、激动,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暖流流过心脏。
半月光景全农场灌溉安种三千余亩。
播种季节,军区及时调拨退役的骡马两百多头(匹),这些无言的战友与它们的新主人一样,多来自战火纷飞的年代,有过驰骋疆场的光荣业绩,如今要它们耕耘稼穑,往往不吃那一“套”,也听不懂“庄稼话”的吆喝,行止无序,甩犁、脱套的事时有发生。农场人用足够的耐心调教它们,一人牵畜,一人扶犁、摇耧,终于使它们明白过来,学会了走犁沟,谱写出“老马新传”。
军区还给农场调拨来三辆苏联制造被叫做“羊毛车”(因其在二战期间多用来拉运羊毛而得名)的军用大卡车,给农场拉运春播物资。更使人们欢欣鼓舞的是“羊毛车”上还运载着两台铅灰色坦克似的匈牙利“1413”拖拉机。人们奔走相告,聚众围观。耕地不用牛,这在当时的中国,还是稀罕的事。咱们的农场有拖拉机了,有点像苏联的集体农场了!
争当拖拉机手成了众望所归,争相报名者甚多,条件要求相当严格:政治上可靠,能吃苦,身体好,还要心灵手巧,来农场后一直有出色表现。挑来选去,只有十多人荣幸人选,高强名列其中,让许多人羡慕不巳。
播种任务如期超额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