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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红军连队(4)

三大人是只十足的色狼,家中妻妾成群,他犹不满足,眼里看到略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他心里便起邪念。丫环、使女中被他得手者自不待言,乡里乡亲中的良家女子,只要被他看中,便在劫难逃,连他的儿媳也不得幸免。他将儿媳扣住睡了三个晚上,暗自以“尝鲜”为乐’没想到他儿子不久便还以颜色,将她的“小后妈”骗到家中,睡了三个晚上。还无耻地浪言:“现在谁也不欠谁了。”如此乱伦丑行,家人、邻居无不在背后嗤之以鼻,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如今的三大人年近花甲,干这灰事已是眼馋肚子饱’心有余而力不从心;相反,大宝和小宝却是火候正旺:大宝“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小宝三十出头,风情正浓。有道是“饥寒起盗心,温饱思淫欲”,这两个堂子里出来的女人,正值如狼似虎年岁,三大人的鏖战本领已远不及当年,难以满足其所欲。两个女人虽说是整日锦衣玉食,也难解其寂寞之心。难免要梳妆打扮’倚门卖俏,红杏出墙,招蜂惹蝶。

机会终于来了。

按照连里的惯例,遇节假日吃饺子,炊事班只负责剁馅儿、和面;包饺子、煮饺子各班自理。此举好处有三:一是炊事班锅灶有限,全连百十来号人挤在一起吃饺子不可开交,化整为零自有它的方便之处;二是腾出时间,让坎事员们倒班休息;三是八仙过海,百花齐放,各显神通,也是紧张和整齐划一之后的一种放松,娱乐于食。

连部人员在一起就餐者共六人:连长、指导员因有别的事,没顾上投人;曾源和通讯员小于反正不会包,是两个吃现成饭的,干脆玩篮球去了;范教员是唐山人,包饺子对他来说是张飞吃豆芽一小菜一盘。他自告奋勇宣称:“咱连部这伙人的饺子我全包了,留下盖文书给我打个下手,我俩找个老乡家包好,等排里的同志吃得差不多了,炊事班的锅灶不紧张了,拿过来一煮不就行了。”于是能者多劳,各得其便。

范教员提出的“方案”是他与盖文书为了共同达到一个肮脏的目的早已精心策划完了的,只不过今天将其付诸实现罢了。

三大人公馆靠近三排营地西头,从连部去三排往返都要从三大人家门前过。范教员和盖文书去三排办事,有几次碰到大宝、小宝倚门嗑着瓜子,精细的打扮掩不住慵懒、无聊、幽怨之情。在这远离闹市的偏僻山沟里看到这般标致又保留着若干都市里时髦少妇韵味的尤物,使范、盖二人有如雪狮子向火一酥了半边,心急火燎,垂涎欲滴。此后,两人每天有事没事都要在三大人公馆门前走三遭’也多次有此艳遇。

大宝和小宝在莫尼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忽然听到范、盖二人讲的是她们熟悉而又久违了的“京腔”,乡音绵绵,倍感亲切。

一回生二回熟,彼此渐由低头窥视到含情脉脉,进而软语温存。两下里都有些意思了。姐俩甜言关照:“乡亲,有空来家坐坐。”

“大哥,有嘛事需要帮忙,请讲,您甭客气。”

莺声燕语,撩人心扉。

男女双方都希望对方再能“前进一步”,只是尚无成全好事的机会。

包饺子给了“密切军民关系”的“天赐良机”:男方找到了私入民宅的“理由”,女方获得了“拥军”的幌子。

男女双方都是包铰子的行家里手,擀皮、包馅都很麻利。两男两女,一面包饺子,一面调情、挑逗,有意无意地手碰手,身挨身,春心荡漾,欲火升腾。

范、盖二人早已按捺不住了,事前约好似的扑了过去,盖文书搂住了大宝,范教员搂住了小宝。男女之间干这种事,说难,难于上青天,强行做爱,无异于一场战争;说容易,有如顺风泛舟,随波逐浪,骤成好事。范、盖二人在旧军队里混过多年,恶习难改,嫖妓宿娼,驾轻就熟,懂得如何去博取小娘们的欢心;两个俏娘们本是经营皮肉生涯的老手,自有撒娇、挑逗、取悦、承欢,能放能收的本领。在情场上双方都着实见过些世面,实非等闲之辈。今日幽会,如此难得,恣意放纵,忘乎所以,极尽其“露水夫妻”之兴。

正当盖文书与大宝这边犹在卿卿我我,细吹细打之际,范教员和小宝这边早巳是火山爆发,熔岩喷涌。范教员以一种初恋似的疯狂伏在小宝酥软的胸脯上大动,小宝则陷人了她企盼已久的柔软,她紧紧搂住他,迎接着他那像动物一样凶猛的撞击,然后喘着陶醉的气息,软语呢喃……两对男女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黏合在一起,仍在亢奋中喘息着。突然三大人推门而入,他背着手,眯缝着眼,站立床前,一言不发。范教员被吓得失魂落魄,羞赧无措,急忙穿起裤头,跪在床上求饶:“三大人,唐突冒犯,实在对不起!”

“哼!胆子不小哇,也不顾解放军的面子了。”三大人不愠不火,柔里带刚,甩出这么两句话,让范教员摸不透他的心思,惶恐有加。小宝她却满不在乎,只披件夹袄在身,敞着胸,拉过被子捂住白嫩的大腿,向三大人丢了个媚眼,娇嗔地说:“嘛呀,嘛呀,您老人家今日有吃醋的劲儿了,只怕是天桥的把式嘴上的工夫。哼!自个儿没本事,还不让人家吃野食。”

三大人对今日之事早有觉察,完全是有备而来,他对自己两个婊子出身的小妾同别人睡觉并不太看重,也不愿多作计较。他心想:现在解放了,来硬的反而会把事态扩大,惹火烧身,危及自身的安全,再说自己也没本事去招架这两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小老婆找野汉,我自己无所得却也无所失。放鹰为抓兔,下饵为钓鱼,如今一根麦秆上拴住两只蚂蚁,干脆将计就计,将这两个食色者套住,在共军内部安上两颗钉子为我所用,这生意还是有赚头,且放他一马再说。

三大人强逼范、盖二人签定城下之盟,范教员做出每月送情报两次的承诺。

三大人这只老狐狸十分狡猾,他今天没有采取全面出击,两个拳头打人的战术,而采取重点突破,一箭双雕的战术,先把小宝这边姓范的拿下马,大宝那边姓盖的尕老汉只能俯首称臣,任他摆布。

此后的日子,范、盖二人如期报送情报上头的政策、举措和军队内部的动态等,作为交换条件,范、盖二人隔三差五前来幽会偷情,三大人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用他的话说这叫用“绿帽子”换“红帽子”。

“土改”、“镇反”和抗美援朝的到来,使社会情势变得更加严峻而复杂。尽管部队内部执行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严格而又自觉,深得群众的好评,然而在阴暗处却有一双双敌视的眼睛在窥探,在寻找进攻的突破口。有天晚上,一连用自己的锅灶背着群众在夜里偷吃了一顿猪肉,时隔不久,不知被什么人告到了西北军政委员会,结果,一营和一连的领导干部都做了深刻检讨。

冬季来临之际,全团范围内,在党内整风的基础上,自上而下,深人贯彻落实师党委扩大会议精神,对战士坚持正面教育,重点抓好排以上干部的学习。用整风的方式深入学习毛主席“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和《共同纲领》以及有关文件、文章,广泛宣传将革命进行到底!永远是战斗队的思想。干部中以査斗志、査纪律为重点,联系实际,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宣扬先进典型与严肃处理肃法乱纪相结合,起到了净化灵魂,纯洁内部,激励斗志的作用,使部队的精神面貌明显好转,组织纪律性大大增强,为完成未来的除暴安良任务注人了新的活力。

社会是大课堂,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半年多的时间里,曾源在小小的连队,小小的莫尼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生动现实,可谓纷繁杂乱而又惊心动魄,使他对社会生活的思考、感悟达到了一个更深的层次:如果说年初在师“青干班”学习《社会发展史》,听郭师长报告,参观蝴蝶楼,观看《白毛女》、《穷人恨》、《赤叶河》等歌剧是对他们这些知识分子们阶级意识的启蒙,那么半年多以后的今天,他从社会实践中获得的则是政治觉悟的提高和争做先进战士的自觉。

曾源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更加勤奋地做好本职工作,不仅使一连的识字教学、文体活动、通讯报道等活动走在了全营的前列,而且在自觉地将自己锻炼成一名真正的人民战士的道路上,实现了新的跨越。连里的野营拉练,实战演习,生产劳动,他都不落人后,吃苦耐劳,锐意进取。前不久,曾源突患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一时面黄肌瘦,浑身无力。适逢本连接受了“长途奔袭一股土匪”的任务,指导员让他留下来休病假,曾源执意要随队行动,他请求说指导员,今晚的训练是按实战要求进行的,请给我这个难得的锻炼机会,再说,如果是真正的战斗任务临头,哪会有休病假的条件,请首长们放心,我保重病不掉队,轻伤不下火线。”

出于保护曾源的积极性,指导员批准他参加拉练,同时吩咐通讯员小于行军中要多照顾曾教员。那天夜里,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道路坎坷不平,曾源头重脚轻,两腿发软,多次栽跟斗,他咬住牙爬起来继续跟进。最不好受的是时不时要跑肚拉稀,解裤子,擦屁股,再穿好裤子,跑一次肚子耽误的时间少则二三分钟,多则四五分钟3为了尽量避免与部队拉大距离,后来他干脆把裤子脱了搭在背包上,光屁股行军,随拉随蹲,拉完就走,反正是夜间,别人也看不见。人常说好汉经不住三泡稀屎,一个多钟头之后,曾源口干肚痛,行走趔趔趄趄,通讯员小于见状,硬把他的背包加在自己的背上,又从路边的树上折下一条粗枝给他作拐杖。就这样曾源拼命坚持着,到了最后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硬是以超人的毅力赶到了距出发地约十五公里的目的地。

金色的朝晖映照着深秋的山岗。全连同志看到躺卧在队列前的曾教员,他面色蜡黄,嘴唇焦枯,额上沁出黄豆大的汗珠。他承受着近乎临界点的脱水和超负荷的疲累,队列里投来战友们对一个顽强战士的崇敬目光。

六班长肖冠军掌握了一种专治“羊毛疔”、“转肠痧”一类急性肠胃病的偏方、绝活,救了曾源的命。他在曾源的胸、背、脚腕等处用针挑、扎穴位,再加上在一些部位的按摩,过了半个多小时,疗效显见,曾源的疼痛骤止,也不拉肚子了,只是口渴难当,一个劲地喊:“水,水,水。”他把指导员和小于背的两半军用水壶的水全部喝光,又吃了点干粮,竟然奇迹般地站立起来。

1951年是很不平静而又相当辉煌的一年。新年伊始,全国范围内,共产党领导人民开展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和抗美援朝三大革命运动的使命,历史地摆到了各级人民政府面前。

随着全专区“土改试点工作”的铺开和“镇反”运动的深人,莫尼沟的这位三大人被揭发出其历史上有血债多起。近又查出他勾结匪特,设置色情陷阱刺探我军情等现行反革命活动,已被当地人民政府逮捕法办。

与此相对应,为严肃军纪,纯洁内部,范教员和盖文书不宜继续留队,做复员处理。在人民革命洪流的迅猛发展中,难免泥沙俱下,历史残留给人民军队若干不健康成分,正是用这种渐进的、和平的方式,吐故纳新’纯洁部队,增强活力。

年头岁尾,一连的干部配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为给志愿军充实基层骨干,奉上级命令,全师组建一个营的架子,在指定地点接收新兵,补齐员额后开赴朝鲜作战。一连连长张文杰被提拔为这个营的参谋长,近曰已赴任。通讯员小于作为一名班长随张连长人朝。一连连长由在军教导团学习归来的原副连长刘成发继任。

指导员贺锡珠被提拔为一营副教导员,提升原六班长肖冠军为贺的继任。按惯例每次战役和大的战斗之后,都要提拔一批干部,德才兼备,多次立功的肖冠军战后皆因负伤住院未赶上提拔的档口,这次破格提拔,也在人们的意料之中。

炮排副排长那瑞经体检、政审、文化考试,全部合格,被人选参加组建人民空军的行列,后来成为首批歼敌机的飞行员。

曾源由于表现出色,又获全团文化教员考试第一名和在《群众日报》、《甘肃日报》、《人民军队报》、《战斗报》、《战士导报》等军内外报刊发表多篇稿件,获军、师报刊的优秀通讯员称号,被选调团政治处宣传股任文化教员,给几位文化偏低的团、营领导干部做辅导。其级别由副排晋升为正排。曾源调离后,一连文化教员由在机炮连叛乱事件中立场坚定,并有立功表现的罗天泽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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