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嘀嘀哒哒的声音响起,一个二十来岁的白衣男子倒骑在一头毛驴上,口中正念着这首《蜀道难》。念罢,男子仰天长叹道:“果然是蜀道难行呀,我与这驴兄弟刚入蜀道,已是这般艰难,难怪太白出蜀地之时,会有如此感叹和意境。”
青年倒转身子,拍拍驴脖子,翻身落到地上,这时才看到其腰间的一管长笛,青年摸着驴头,又道:“看来驴兄也是累了,我们兄弟慢慢走吧。”
时过正午,青年坐在山路旁,身边驴儿正啃着矮草,不时发出噜噜的声音,青年取下腰间长笛,吹了起来。微风带着这轻柔的笛声,只让人身心畅爽。突然一匹快马在山道上奔来,山道本就不宽,马上之人老远就高声道:“快让开。”
青年站了起来,可四下哪里让得开,眼见得那马到了近前,青年双手张开,挡在路上。那马长嘶着人立而起,原来这马上是一个妙龄女子,身上穿着一套青衫,腰间的佩剑此时已拖到了马腹之下。
那女子在马背上道:“喂,你不要命了,若不是我这马好,非把你踩死不可,快让开。”青年道:“姑娘要是把我踩死了倒不要紧,只是若是姑娘将这头驴挤下了这山去,要是摔死了,那我可怎么办呀。”
那女子道:“你这人有毛病吧,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这驴的命重要?”青年道:“我的命自然比这驴重要,只是我这兄弟跟着我已快半年了,我们相依为命,他若是死了,岂不让我倍感孤寂。”
那女子不耐烦地道:“我才不与你这酸书生啰嗦,快让开。”青年摇头道:“我说你这人好不讲理,这道明明是我先占着的,纵然你要先我过去,好歹也要下马慢行吧,你这样骑着马过去,一个不小心被我的驴挤下山去,岂非是我的罪过了。”
那女子气呼呼的瞪了青年一眼,跳下马来,说道:“这下你可以让开了吧。”青年点了点头,站到路边。那女子牵着马走了过去,突然回身道:“喂,你可知道从此出蜀地,该往哪走?”
青年道:“原来姑娘跟我一样,并非蜀中之人,我刚入蜀地不过几天,姑娘要出去,那可是走错路了,你应该往回走才是,再往前走应该就到青城山了。”
那女子停了下来,说道:“不会吧,还要往回走,那可不行,回去若是碰上我爹,那还不得把我抓回去呀。”
青年道:“如此说来,姑娘应该是蜀中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蜀中之道呢?”女子道:“关你什么事,不知道路很丢人吗?”那女子说着牵马过了毛驴,上了马背。又回头道:“喂,如果等一会有人问你有没有见过我,你可不能说见过,听到没有?”
青年道:“听自然是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只是我一向不说谎话,姑娘这话让我有些为难。”
那女孩道:“你要是敢说见过我,看我不收拾你。”那女子说着打马奔去。青年摇头笑了笑,又自吹起笛子来。没过多久,只见又是一乘快马奔来,那马到了近前,已然停下,马上依然是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跳下马来,青年却不正眼相看,还在吹着笛子。那女子牵着马走到其身旁,说道:“这位公子,刚才可曾看到一个比我稍小一些的女孩从这里过去?”
青年放下长笛,看了看那女子,笑笑道:“今天真是走运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竟然见到了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实在是运气呀。”
那女子道:“如此说来,公子是见过的了?”青年道:“见是见到一个,但姑娘是否比她年长,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是否是姑娘要找的人,只有姑娘追到了才能知道。”
那女子道了声多谢,牵着马走了过去,又回头道:“公子,如果后面有人追来,你就告诉来人,让他们回去,就说我们可能去了青城山。”青年道:“这就怪了,刚才过去的人不让说,你又让我说,我到底是该说呢还是不该说,我也不知道了。”
那女子道:“这位公子,刚才过去的是我妹妹,她去了青城山,只怕会惹上麻烦,还请公子定然记下我说的话。”
青年道:“这事只怕我是不一定能帮得上忙呀,我也要走了,总不能留在这里给你们姐妹两个做信差吧。”
那女子想了一下,说道:“既是如此,自也不能勉强公子。”说着抽出佩剑,朝那青年走来,青年一惊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总不能因此杀人吧。”
那女子突然将剑刺向一旁的石板上,很快就见石板上刻下了几个字:“我们进了青城山,月珊。”青年看罢笑道:“这月珊是姑娘的名字吗?看姑娘貌若天仙,但这一手字却不怎么样呀。”
那女子不再理会青年,却还看着那几个字,似乎还想加上点什么,那青年却在此时走到毛驴旁,骑驴而去。那女子回身上了马,跟了过来,说道:“公子,你可否先下来让一下,让我先过去。”
青年回头道:“说得也是。”正要下驴,却又道:“可是我为什么要让你先行呢,明明是我走在前面的嘛。”
那女子道:“公子不必玩笑,我必须尽快追加上我妹妹,还请公子快让开。”毛驴还在向前走,青年却倒着坐了起来,对那女子道:“姑娘不是要去青城山吗,正好我也有意去看看,再说你妹妹那马的脚力看来比姑娘的这马好些,你现在是追不上她的了,不如与我同行,也省得一个人寂聊。”
那女子道:“还请公子行个方便,月珊感激不尽。”青年道:“原来姑娘真叫月珊呀,我叫昝元,四海为家,今日历游到此,能与姑娘相识也算是缘份,不知姑娘家居何处?”
月珊不耐烦地道:“公子再不让开,就别怪我无礼了。”昝元笑了笑道:“卿本佳人,奈何动怒,气则伤肝,翩翩仙子,若得嫣然一笑,岂不更胜上挑柳眉,下拉芳容。”
月珊突然从马背上跃出,长剑刺向昝元,昝元显得惊惶失措,双手掩面,大叫一声。月珊的剑没伤着昝元,昝元慢慢将十指张开,眼珠从指缝中露了出来,见月珊正站在身前,长剑指着自己。
昝元将手放了下来,说道:“我就知道姑娘是不会伤人的,一看姑娘就知道有一副菩萨心肠。”月珊道:“你要是再不让路,我就在你身上刺上一剑。”
昝元道:“月姑娘何必做作呢,你分明不敢刺的嘛,不过姑娘也不必心急,我们早晚还是能追上你妹妹的。”
月珊无奈地道:“昝公子,算是我求你了,我妹妹不懂事,如果进了青城派,定生事端,昝公子快些让我过去。”
昝元道:“我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月姑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得让。”昝元下了毛驴,将毛驴牵到一旁,看着月珊人马走过去,拍着驴脖子道:“兄弟,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反正我们也是去青城山的。”
那毛驴突噜噜地摇着头,昝元道:“怎么,你不同意去呀,那我们就不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省得个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