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打滚的那个土匪说的没错,确是有人偷袭,因为他的几个手下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几个骑手,皎洁的月光下,这几个人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些土匪看见这几个骑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要掏家伙。不想,刀刚拔出鞘,箭才搭上弦,在自己周围突然冒出十几个人来,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上了弦的弓弩,都在那儿瞄着自己,同时就听他们喊道:
“都别动,把你们手里的家伙都扔地上!”
这伙儿土匪,都是混出来的老油子,哪个会乖乖听话。就见有一个手摸到后腰,在那儿掏着什么。可还没等他把东西亮出来,就听嗖嗖几声响,四支弩矢同时贯穿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就把他掼在地上。这个土匪在地上挣扎两下,不动了,几把飞刀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众匪看到这一幕,饶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也都吃了一惊。趁他们愣神的功夫,又有十几个人从四周窜了出来,他们穿过弓弩手们留出的空隙,就把手中的短矛抵在了土匪的身上。由于土匪们只有七八人,所以他们每人身上都抵着至少两支矛。这时,在地上打滚的那个土匪站起身来,他左手捂着自己右小臂,那里赫然穿着一支弩矢,血不断地从他指缝里滴落。这人疼的脑门上全是汗,可他还是咬牙忍着,他看看指着自己的两支短矛,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呵,弟兄们,听他们的,把家伙都放下。”
土匪们听了,都把东西扔了。这人见了,费力地挤出个笑容,那笑在月光与火光的映衬下显得那样诡异。他呲着牙,对包围自己的人说道:
“呵,诸位兄弟,好样的,能让我迪特吃这么大亏的,你们是第一个!”这个自称迪特的人大口喘了几下,又说道,“不知,你们是哪路的兄弟,可否报个名号?”
“呸,谁跟你是兄弟?!”其中一个人几步走到迪特跟前,这样说道。他一把夺过旁边人手中的短矛,照着迪特中箭的右前臂就是一下。迪特本来还在拿着劲儿装笑,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下,他嗷的一声,立时又给疼的蹲下了。那个回他话的人调转过矛杆儿,照着迪特的脑袋就是一下,迪特闷哼一声,就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其余的土匪见了,都吓了一跳,就在那儿老老实实的。这时就听一阵马蹄声,那几个骑手过来了,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嗨,班达克,你可别把他给打死了!我们待会还要好好跟这位先生聊聊呢。”
“没事儿的,头儿,这小子死不了,不过是晕了过去,待会儿给他浇桶水就能让他还了魂。”班达克回道。
“哈,那就好。弟兄们,别让这几位“老爷”在这儿站着了,赶快把他们绑起来,我还要跟他们交交心呢。”
说这话的正是伊尼戈。这时他已跳下马来,正在那儿看手下人给几个土匪搜身,捆绑。其余几个骑手也下了马,却是雷萨里特等人,他们走到伊尼戈身旁,在那儿说着什么。
原来,伊尼戈一行人自动身后,一路夜宿晓行,就朝这奥维耶特赶来。走了十几天,眼看就要到了,不想在快要到村子的时候突然发现火光冲天。派人前去查看,才知道是土匪在烧村。伊尼戈和雷萨里特商量,决定出其不意给这帮土匪来个包围。于是博尔萨,班达克领着几十人悄悄迂回到这群土匪的四周,就在那儿埋伏着。当迪特要拿鞭子抽打那个村民时,躲在一旁班达克就给了他一弩,由此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伊尼戈看土匪们都给绑的严严实实的,就让人先把他们押到一边看管,自己就朝那些村民走去。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大家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都在那儿呆站着。那个叫塔穆特的老者见伊尼戈朝自己走来,浑身直打哆嗦。伊尼戈走到他跟前,正要开口问话,那老者却抢先说道:
“哎呀,老爷,饶命啊,不要拿我们的粮食啊!”
伊尼戈见他说的语无伦次,知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于是便伸出手来,做了个安心的手势,说道:
“老人家,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
“没错,赏金猎人。我们是专门收拾这帮混蛋的。”伊尼戈朝那几个土匪指了指。
老者见伊尼戈面目和善,一脸真诚,又看看地上被射死的土匪的尸体,突然说道:
“呸!这帮害人精,真该死!”
一边说,老者朝那尸体走了几步,就要去踩。伊尼戈见状,知是老人心里气不过,赶忙拉住他道:
“老人家,不必上火啦,这人已经死了。”
尸体胸口中的四支弩矢已经被拔了出来,射出这几箭的那两人正在擦拭上面的血迹,好把它们装回箭匣。老者看看尸体胸口四个破烂的窟窿正在往外漾着血,不禁止住了脚步,他这才回过神来。老者转身对伊尼戈说道:
“恩人啊,救命恩人啊,感谢你们救了我们的命啊!”
说着,老人就要往地上跪。伊尼戈见状,一把拉住他,说道:
“哎,老人家,快起来。这点小事儿,何足挂齿!”
这样把老人扶了起来,其余的村民见土匪已被制服,这新来的人看来又不是跟土匪一伙儿的,这才放下心来。他们赶忙跑去救火,因为那火已经开始烧后排的房子了。伊尼戈留下几个人看着土匪,其余的都派过去救火。在众人的努力下,火很快灭了,大家重又围在伊尼戈跟前。那老者上前,又替村人向伊尼戈致谢,之后,老者有些语塞,他停了一会儿才说道:
“啊呀,尊敬的先生,真是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啊。可是,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领主老爷们,土匪老爷们,早就把我们抢了个精光,我们虽心存感激,可是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报答你们了。”
伊尼戈看老人一脸羞愧的样子,忙说道:
“哎,老人家,我们做这事儿,纯粹是激于义愤,可不是为了讨什么报酬。老人家,我们只求能在此地借宿一晚,房费照付,请问这还有多余的房子吗?”
“啊,有,有,有的是!”老者满脸喜色地答道。原来这村子因为很多壮劳力都被拉去当兵了,每家每户都只有很少的人。塔穆特跟几户人家商量后,就让他们暂时搬出来,到别家挤挤。伊尼戈给了这几户腾地方的村民一家一只塔勒,那些收留这些人的人家也是如此。这几户人高兴地不得了。其余村民看了,都抢着往自己家拉人。于是就安排好了众人住宿,看那所谓“房子”,也不过是些高一点的猪圈,只不过顶上的茅草搭的严实些。伊尼戈和雷萨里特两人就借住在塔穆特家,看来这老头儿在村里是个头面人物,他的房子总归还算像那么回事儿。
伊尼戈见安排好了住处,又放了几个岗哨,这就让大家拿出随身带的干面包来吃。因为村里的房子又矮又窄,大家就从每户人家借了几张桌子,在打谷场那儿拼成个长桌子,又借了凳子坐着。因为是夏季,能带的吃的不多,伊尼戈就想向村民们买点儿。不想这村子真是被搜刮了个干净,竟是真没有什么东西了,只剩一点儿麦子。伊尼戈看看,就跟博尔萨说了些什么。博尔萨听后笑了笑,就招呼班达克等几个人带着弓弩出去了。等到伊尼戈快要****面包噎死的时候,他们才回来,不过每人手上都提着些什么,看时,却是些竹鸡,野兔之类,伊尼戈就吩咐马上烤了。烤好后端上桌来,伊尼戈见村民们都围着看,就招呼大家一起吃,于是村民们也都坐下,就着皎洁的月光吃起肉来。吃着吃着,有人觉得不过瘾,就跑回去把自家藏的酒拿了出来。伊尼戈看了,不禁苦笑。这帮狡猾的家伙!刚才向他们买,他们只说没有,现在自己吃的嘴馋了,却又主动拿了出来,可真是“老实巴交”。这样想着,伊尼戈把鸡腿上最后一块肉咽了下去,抹抹嘴,对旁边猛嚼鸡翅的塔穆特说道:
“老人家,我问你点事儿。”
“嗯,请尽管问。”老头儿还在那儿忙着啃鸡翅。
“关于戈贝特一伙儿,你知道……?”伊尼戈问道。
塔穆特老头正在往肚里咽鸡翅,一听“戈贝特”这三字,猛地一惊,那鸡翅就卡在嗓子眼,差点儿没把老头儿给背过气去。伊尼戈见了,忙拍打塔穆特的背。塔穆特使劲咳嗽了几下,总算是把鸡翅给咽了下去。他喘了口气,定定神,不好意思地说起这戈贝特的事情来。原来这戈贝特是格兰梅尔地区一个最臭名昭著的土匪,在本地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年纪不是很大,本来是当地一个匪帮的小头目,后来因分赃不均与帮里的其他头目们起了冲突,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这些人都杀了,然后自己就坐了头把交椅。戈贝特这人不但心狠手辣,还颇有些头脑。自从他当上帮里的头领后,他的匪帮的实力就不断增强,当地其他的小匪帮都为他马首是瞻。他的影响力虽然很大,可他的老巢却是在奥维耶特。
伊尼戈又问了些匪帮内的具体事情,可塔穆特一概不知。伊尼戈问今天的这伙儿人是哪个帮派的,塔穆特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戈贝特一伙儿的,他们这次下来是抢粮食的。伊尼戈听了,就叫老头儿把那半拉鸡翅啃完,自己站起身来,对一旁的查理说道:
“查理,去换岗吧。让那几个站岗的弟兄赶紧来吃点儿,要不这帮村民肯定渣儿都不给他们剩。”
又转向雷萨里特道:
“走,雷萨里特大哥,咱们还有客人呢,去跟他们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