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库里不单单是有寻常的刀枪剑戟,便是稀奇古怪的兵器,这里也是能看找的。更让我苦笑的不得的是,我在这里竟然看到了铁锨、铁耙之类的农具。我指着那些农具,十分不解的问道:“这里为什么还有这些东西?”
王小五对我的提问,并不诧异,或许是先前有很多人问过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在战斗的时候,任何东西都是武器。而你看到这些农具,便是从敌国手里缴获的。我们将大多数农具都分发给农民,但留下这几件。一面说明万物都可以做兵器,一面留个纪念。事实上,这里面大多数兵器都是缴获来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发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脸上的眉角微微翘起,勾起了了我的好奇心:“你为什么发笑?”他也不隐瞒,便细细地和我说了。
原来龙尾泽打仗,军队最后总要跟着马车,并不是载粮草辎重,而是要讲战场的上废铜烂铁,都拉回落水城,然后再经过工匠们的妙手修补,将原本破烂不堪,伤筋断骨的武器,恢复如新。这样,出城时身着光鲜铠甲,士气高昂的军队,等回城的时候,便成了常年风餐露宿的拾荒者。
我也忍不住笑,就在笑的时候,一把铁骨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打量着上面描摹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十分美丽,好像是一幅画,而不像是兵器。我将铁骨扇反过来一看,却发现在褶皱的地方,隐藏着可以弹射短箭的管道,若是一个刺客去刺杀人,或许有用,但对于我而言,攻击范围太短了,在战场上比的可不是武器的精美,而是杀伤距离以及速度。若用这把扇子,不等我冲上前去,便被敌人一枪挑死。我可不想落得这样悲催的下场。所以将这件中看不中用的铁骨扇,又给放了回去。
我又看了一把砍刀,浑厚有力,我想起古代的刀斧手,最喜好躲在帷幕的后面,准备冲出来,刺伤别人。我将砍刀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问道:“这里可有方天画戟?”王小五不知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典故,听了这四个大字,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摇摇头道:“没有,也没有听说过。”不过他举起手来,指了指不远的地方:“但是有戟。”
他领着我走到那里,从武器架子里拿出来两柄短戟,看起来像是个刺猬,可身长还比不过我的胳膊。摇摇头:“不行。太短了。”
他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它。”他将一柄长长的大戟拿了出来,通体都是金黄颜色,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在长杆上,雕刻着四个字:“天火流星”。我觉得少了一个字:“戟呢?”王小五一笑,将手一松,手掌下面压着的赫然是一个戟字。
这只戟看起来十分霸气,我拿在手里,感觉有些重。若是我现在提着它上马,没有走几步,便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毕竟我的力气不大,马术也不高超。虽然我很自信,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整个高中,都是坐在教室里消磨功夫,便是每天的跑步,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但我相信,只要日后勤加练习,一定能在沙场上奔驰,即便是不能成为万人敌,能打过几名士兵,便是开心不已。我拿着这枝即舍不得放下,因为它已经吸引住了我,一拿在手里,便舍不得放开。
王小五看见我神情专注的样子,忍不住赞了一声:“龙将军说,你一定会选这戟,看来他是猜中了。”我“哦”了一声,也感觉惊讶。我和他谈话不过两三次,他便能知道我喜欢什么。是他会读心术,还是我在无意间流露出对方天画戟的向往。我猜不透。或许龙尾泽有答案,但我不会为这些小事,前去麻烦他。在卫国,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天政务繁忙,我不想过多打扰他。
走出武器库,天已经变得阴沉,云彩也连成了一块儿,偶尔在会露出一个云洞,但也仅能瞥见蔚蓝的天空,阳光想从云洞里钻出来,是不可能的了。空气也有些冷了,虽然我穿着棉布衫子,但还是感到有些冷。我望着四周的景象,喃喃道:“难道是要冬天了么?”
冬天还早,叶子还没有落尽。这不过是秋的悲凉。萦绕在人的心里,挥洒不开。我又想起了她,不清楚她是来到这个世界,还是依旧停留在地球上。若是来到这里,她又该在哪里?若是我看见她,不论如何,我也要将她接到落水城来。纷纭乱世,我真的很担心她。
王小五看我发愣,也没有打扰我。只是在前面走着,一直到了亭子处,才甩了甩衣袖,指着我手中那把长戟:“或许你应该了解一下它的故事。”我事先打量着上面的诸多花痕,便知道它曾经参加过许多战斗,而戟上的鲜血,也不会太少。但凡名字很长的兵器,大多都很厉害。而厉害的兵器,背后往往隐藏着颇为可观的故事,我喜欢听故事,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愿闻其详。”
王小五靠着栏杆道:“这把戟原先的主人,是一个名叫萧卫的人。他骁勇善战,智勇超群,几乎将整个东大陆攻打下来了。可是当他踌躇满志,准备进攻进军中大陆,却死在只有一千人的小部落手中。原本他是最有希望统一整个幽兰大陆的人,可谁也没想到,他死的这么简单。让人不觉得悲伤,反而有些可笑。”我听了也是好笑,但也是疑惑,区区一千人的军队,怎么能干过数十万人的军队呢?我心中虽然疑惑重重,到底是寻不出真正的原因来,只是在嘟囔了一句:“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烂尾吧。”我不知道身旁的王小五到底讲我的话听成了什么,但只是听他拔出手中的长剑,敲在在身旁的亭子上:“烂尾,从头烂到脚了。”听那语气,似乎是对这种结果的不满。也许在他内心深处,也是希望整个能够一统,没有战争,没有流血。我没有向他解释词语的含义,毕竟解释一个词语,是很苦难的,想要忠实原著,又要干净漂亮,实在苦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战争随时会来,我也会随时上前线。龙尾泽也等不及了。催促我们快去军校场,进行训练。我们不敢耽搁,连忙骑马赶往军校场。我自然依旧是趴在马背上的,我不能不小心,因为落水的路面都是石头做的,若是从马背上滚落下去,可不比黄土地那么好说话。
军校场在城市的东南部,是卫国训练军队的地方。这里在军校场外面的道路上都是冷冷清清的,虽然道路两旁的树叶繁密,但用石块铺就的路上,十分的干净,看不到一片落叶。若是躺在地面上,不用担心身上会沾满了尘土。这里是禁区,路上没有人,显得有些冷清,若是闭上眼睛,还以为是郊外。
我们走近军校场,耳边便是传来喊杀的声音。我想起了军训,想起了自己站在操场上,像是一截木头,站着,一直站到教官喊一声“稍息”,才算是一个头。我看着排列整齐的士兵,忽然想起了我的同学,虽然我来到这里不过两天,却有些想念他们。至于莘雅馨,更是希望马上见到她,因为脑海里一出现她,整片天空,都觉得黑暗了。
我试图从军校场寻找一些我熟悉的景物,可遗憾的是,我看遍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有的只是隔膜与冷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