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农历八月十五日,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它不仅是洪振国在异世他乡度过的第一个中秋节,也是一个令洪振国下定决心立志为渐渐没落的中华民族为之奋斗的日子。
这一天,洪振国不仅第一次吃到了肉,还第一次吃上不加杂粮的大白米饭。平常蒸米饭时都要加上一些像大豆、高粱、荞麦等杂粮。吃过晚饭,洪振国正要去寨墙当值,张氏还塞给自己一块月饼。月饼只有五公分大,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是用一些米粉、豆粉、白糖等做的。洪振国咬了一小口后偷偷又塞给了小海。虽然只是一小口,但洪振国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美味的月饼。
洪振国和赵三牛一同在靠近西部丘陵的草亭值守,赵三牛这次是代他的二哥赵二牛。当洪振国、赵三牛和一条土狗坐在一起聊天赏月时,在西瑁洲岛东边四公里的东瑁洲岛却是另一番景象。
“大哥,子时已到。”
“传令,登船。”
号令一发,只见东瑁洲岛上一块平地或躺或蹲的一百余名汉子如打了鸡血般兴奋的朝停靠不远处的两艘帆船跑去。两艘帆船,一艘帆船长约20米宽约4米,另一艘略小。
“升帆。”每艘都有2张硬帆,很快被麻利的水手们升起。
“起航。”发号命令的是一名身披鳞甲头戴铁盔面有刀疤的大汉。
船借着月色海风在亮如白昼的海面上缓缓向西瑁洲驶去,船上的众人个个摩拳擦掌似乎前方有美好的事物在召唤着他们。此时的西瑁洲正沉浸在美丽而又平静的月色中。
洪振国和三牛坐在草亭中围着一个瓷罐正美滋滋的享受着自制的特色火锅,一旁的土狗留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等待着两人随时可能丢下的鱼骨头。
“振国哥,真好吃。”三牛咬着一只煮熟的海虾美滋滋的说道。
洪振国把一把从地里采集的小青菜放进瓷罐,笑道:“我小的时候经常吃,只是料不一样。我们的这个是海鲜火锅,其实还有鸡肉、鸭肉、牛肉、猪排骨等等好多种类,有机会让你好好尝尝。”
三牛立马兴奋起来:“那太好了,以后我赵三牛跟定振国哥你了。”
洪振国看着贪吃的三牛一阵好笑,再抬头看看其它寨墙,四朵小火堆在月色中静静的燃烧着,偶尔发出哧哧声:“他们好像也都吃上了。”
三牛头也不抬专心吃着:“就他们那些馋虫,不学才怪。”
洪振国笑而不语,心中却道:你小子才是真正的吃货。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三牛嘿嘿笑着,依然吃的忘乎所以,憨笑道:“振国哥,这是我从小到大过的最好的一个中秋。要不是你前些日子带着大伙捕了那么多鱼,我们哪能吃上肉和月饼。。还有这什么火锅。”
洪振国笑笑,心中确是一片心酸。对这些长期贫困的渔民来说,偶尔能吃上一顿肉,就是一种梦想中的幸福生活。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小子吃肉吃到想吐。”
三牛抬头睁大眼看着洪振国似笑非笑的样子,这样的话三牛在梦中都不敢想。过了好一会,三牛突然正色的说道:“振国哥,我相信你!”
三牛人虽小,看似嘻嘻哈哈为人却十分精明,这句话是发自三牛的内心。洪振国没想到三牛竟然这么相信自己,两人对视了一会,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在洪振国和三牛的笑声中,两艘帆船已在西瑁洲北部沙滩不远的海边降帆抛描。两艘小木船从帆船侧弦放下,一艘落水时声音有点大,立马遭到刀疤男的一顿低声呵斥:“他娘的,没吃饭啊,手脚都给我麻利点,你想告诉岛上的渔民:‘我们来给他们拜节吗?’蠢货!”
很快几名穿着明显较其他人威武的大汉下到小木船,更多人则是直接下到齐腰的海水中一起向海滩前进。
“警戒。”刀疤男说完,几名黑衣劲装男子敏捷的四散而开。上滩的众人纷纷集聚到刀疤男身边,“小黑子。”刀疤男低声叫了一声,一名黑瘦的男子迅速来到刀疤男身边,“说说岛上情况。”
黑瘦男子放下扛在肩上的火绳枪,嗯了一声低声说:“当年我在‘紫金龙王’手下时,在这一带活动过。当时……”
“捡重点,别他吗废话。”刀疤男微怒道。
黑瘦男子连连点头:“是,是……这岛上的寨子有两百余户渔民。寨子依山而建,立有土木加固的寨墙。寨墙不高一丈左右,但寨墙下挖有一道壕沟,足有一丈宽六尺多深,下面有尖刺,掉下去是九死一生。晚上有寨勇在寨墙上值守,很难靠近。”
刀疤男旁边的一名同样披着铠甲的年轻高个男子不肖道:“几个渔民而已,悄悄干掉他们轻而易举。”
黑瘦男子却连连摇头,说:“难啊!先不说寨前面那光溜溜的数十步距离,最难的是他们有狗,还未等我们靠近,狗就会发现我们。”
刀疤男皱着眉头,一脸凶恶:“他娘的!还有没其他路进入寨子?”
黑瘦男子巴结道:“寨子南边和西边大部没有寨墙,都是丘陵。南边太险,西边我也没去过,不知道有没有路。”
“大哥,就那么几个渔夫,直接杀进去得了。”旁边的年轻高个男子急道。
“是啊,大哥,我们船上还有2门弗朗机炮,不愁轰不烂这破寨子。”旁边一人又道。
“你猪脑子啊!你真当我是来抢东西,也不用脑子想想,这样的破寨子能有什么值得我们抢的。”刀疤男突然又叹气道:“料罗湾一战,我们损失惨重,很多兄弟葬身鱼腹。我们帮主原本以为和荷兰红毛鬼结盟可以一鼓作气彻底击败郑芝龙这个卖友求荣忘恩负义的可耻之徒,可恨红毛鬼丢下我们独自逃跑,致使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众人一阵沉痛,刀疤男接着说道:“我们今天来这不是抢东西,而是抢人。我们现在和已经彻底做了朝廷走狗的郑芝龙是不同戴天的仇敌,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我们要想在东南沿海立足就必须击垮郑芝龙这个狗贼。红毛鬼只认利益不认人,根本不可信。西人更是反复无常。我们只能靠自己,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帮主需要人手。现在明白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年轻高个男子道:“大哥,这好办,冲进去直接把全寨的年轻男子抓了就是。”
刀疤男气得对高个男子狠踢一脚:“这么容易,我还他娘的在这计策个屁。这么明刀明枪的杀过去,人家还不得拼死抵抗。把他们全打死打残了拉到船上还顶哥屁用。你他娘的个头这么大,脑袋全长猪身上了。”高个男子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的笑着。刀疤男看着也纷纷偷笑的众人,骂道:“都他娘的笑个球。都他娘的赶快想办法,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撤离。”
众人顿时停止偷笑,个个冥思苦想着……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中秋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