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归想通了,可安筱筱的一颗心还是放不下叶卿离,这又是另一码事了。四年多的时间,都没能让她放下他,现在又怎可能一瞬间就放下了呢。
安筱筱再次从噩梦中醒来时,已经是出了疗养院的一个月后。她惊得一身的冷汗,起身靠在床头上,双手无助地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抱着脑袋深深地低着头。
梦里有叶卿离,却已不再是美梦。
安筱筱突然想起五年前,她大一刚放寒假的时候,在跟叶卿离回家的飞机上,她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里有叶卿离。
那个梦,现在仍清晰地记得,是叶卿离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握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给她戴上那枚她奢望已久的,钻戒。
“又做噩梦了。”
顾涧西从外面推门进来,走到安筱筱的身边,坐在床边,将安筱筱搂入怀中,下颌抵在她那一头松散开来刚好及腰的长发上,浓密得如瀑布。
“嗯。”
安筱筱抽出了插在头发里的双手,任由顾涧西那样抱着她,眼睛微阖,想起梦里的场景,心口痛得她几近窒息。
那些场景,是安筱筱四年前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上帝却把它缩进了她的梦里,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她。
安筱筱不知道,顾涧西已经删除的那篇帖子里的那些照片,是怎么被一张一张地冲洗出来,然后寄到叶卿离的办公桌上。
这一件事情还没来得及等安筱筱去处理,学校里关于她与叶卿离的事,再度被掀了起来。甚至在公告栏外面的玻璃上,贴出了几大页的文字篇幅,还有她的照片。写的,全是安筱筱与叶卿离亲密的所有细节,甚至连她至今还是处女身的事也提了出来。惹得不少的人恶趣味地揣测着,安筱筱的那个养父,是不是年纪大了那方面不行了。
安筱筱一出宿舍楼,就是漫天飞舞着她的照片与那装订成一本只有几页的薄薄册子,几乎人手一份在那阅览着。
有人走到安筱筱的面前,当着她的面问她,一夜多少,他包了。然后周围是一阵****的笑声响起。更有甚者,还挑剔起安筱筱那扁平的身材来,说这样的身材压在身下跟压男人没什么区别,小心别压弯了自己。
“啊!”
那一声惨烈的叫声,成功地让那些****的嘲笑声安静了。
一瞬间,鸦雀无声。周围静得可怕。
“你……”
那名问安筱筱一夜多少的男生,捂住自己被突然揍一拳的眼睛,痛得他担心起自己的左眼以后会不会有视力障碍。辱骂的话还未说出口,安筱筱突然飞来一腿,直直地踢中他的私密处,在他痛得倒抽冷气弯腰哀嚎的瞬间,安筱筱再度靠近他,下肘猛地顶向他的后背,那力道大得直接把他顶趴在地上。
安筱筱单脚用力地踩在那被她狠打了一顿的男生脸上,俯首,看着那没出息地狂嚎着的学长,冷冷地吐出一句:“多少钱你都包不起。”
这一刻,安筱筱的背后仿佛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恐怖黑暗的气息无形中扩散开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间暗了下来,远方飘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停在了北大的上空。
“快下雨了。”
不知道是谁最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句,好似在暗示着大家什么。
周围的人立马作鸟兽散。
没有人还记得那个被安筱筱单脚踩在脚下的男生。
安筱筱被学校记大过处分,扣了她二十分学分。处分的原因是,她在学校女生宿舍楼前殴打大二的学长,导致其一级重度残废。
阿篱看到公告栏里贴出来的处分通告时,一路小跑跑回宿舍,连课都直接翘了没去上。一推开宿舍的大门,发现安筱筱还有心情躲在宿舍里睡觉。
阿篱咬牙切齿地走到安筱筱的床铺前,一把掀开了安筱筱的珊瑚绒被,冷得安筱筱瑟缩了一下身子。
“你给我起来。”
阿篱微怒的吼着,她担心她担心得要死,可她却躲在宿舍里睡觉,什么都不做。最起码也得去把那个写谣言书的人给揪出来上法庭去告他诽谤吧。
安筱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阿篱那张生气的脸颊,起身坐起,俯身抱住双腿,平静地出声说到:“把被子还给我,冷。”
“给。”
阿篱气得声音都哭颤起来,一把把珊瑚绒被子给扔到了地上。然后大声地吼着:“你知不知道,学校已经下通告了,如果你再不想办法去澄清那些事情,就会被开除学籍了。”
说完,阿篱一屁股坐在安筱筱的床铺上,床铺晃了两下才恢复到平稳。
“我知道,可你要我怎么去告她,或者打她一顿?”
安筱筱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声音带着让阿篱心颤的茫然与哭音。
安筱筱忍住了,没有哭出来,只是声音不受控制地变了音。
安筱筱记得,那些事情,都是她亲口与韩新月聊起。她从来没想过,韩新月真的会这样出卖她。可即便是知道了是韩新月,她依旧是什么都不想去做。如果这样能让韩新月解气,也好。尽管韩新月是真的误会她了,她与顾涧西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谁?”
阿篱回身,双手抓住安筱筱的双肩,微微摇晃了一下,颤抖地问道:“你说谁?你知道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