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从房檐滚落到地面的速度说不上快,也说不上慢,屋子里既没有胡乱扇动翅膀的苍蝇,也没有叮叮作响的撞杯声,街道旁的路灯纷纷亮起,拾起蓝色拼图的手缓缓落下,“没想到居然是这东西,难以置信。”陆议仔细地端详着桌子上已经拼装完成的益智玩具。
“今天…还开心吗,两位年轻的男士?”染过色的金发,女人的头发露出深色的发根,棕黑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一条瘆人的伤疤缠绕在她的脖颈,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所导致,本应该如百灵鸟般动听的话语,到了现在却得不到任何人的瞩目与倾听,就像是列破损不堪的火车。
“呃…当然…还不赖,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陆议。”陆议抬起头看向自己眼前穿着卫衣长裤的女孩,古怪的灰色鞋子,这或许是双平底鞋,也有可能是一双皮鞋,“旺达,伯顿在什么地方?”西蒙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叫做旺达的女孩左右瞅了瞅,“找他何事,对我讲…不行吗?”女人的身高与陆议差不多,标准的五官,没有瑕疵,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靠在桌子旁。
“麻烦,大麻烦,前所未有的烂摊子,电话他听了吗?”西蒙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旺达,少女摇了摇头,陆议的手指轻轻抚摸画作,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单薄的白衬衫已经不能抵御潮湿的寒气,“事情有多严重?”陆议小声地问向体型微胖的男孩。
西蒙伸出左手小拇指,“看到了吗,陆,别问了。”男人完好无损的肌肤,完全看不到任何有损伤的痕迹,“………”陆议听后没有说话但把眼睛转向别处,“现在的学校到底是怎么教小孩的,是…是…是太过于愚蠢还是聪明,我…旺达·伯顿。”女孩的手扶住胸口,看上去好像很辛苦。
“旺达…”陆议重复着汪达的名字,三个人的谈话环境似乎陷入了僵局,“我父亲可能在鱼市或者是其他镇子,所以…咳咳。”沙哑的声线让女孩和西蒙饱受煎熬,“靠别人还是靠自己,真该死。”手肘撞击圆桌,发出一声闷响,西蒙苦恼烦躁的样子让陆议想起吧台上紫色的小花。
陆议的手指了指远处的花瓶,“叶子长得还不错,很绿。”旺达发出笑声,她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才慢慢地对陆议说,“花确实绿的很,你知道…森林好小子吗?”令人感到疑惑的问题,“要吃牛肉火锅吗?”陆议小心谨慎地回答着旺达的问题。
“要我请你吃牛肉火锅,除非…你先收到猫头鹰的信件。”西蒙从座位上站起身,他的眼睛看向桌游店的大门,“说实话,我现在应该回家,抱歉,打扰了。”
旺达用手整理了一下发鬓,“你走后,我会给你妈妈打电话。”肥胖男孩听后便很顺从地坐在椅子上,“害怕,莫娜?”陆议问向西蒙,“不是害怕莫娜,是害怕麻烦。”西蒙有些不难烦地对陆议说。
“还有其他东西,我…我…我只想长话短说,蒂。”旺达看着西蒙的脸,男孩的鼻尖留有一些温热的汗液,“丹尼斯不见了。”极其牵强的语气,西蒙的声音就像是蚊子一样,微不可闻,“没想到你真的会说出来,多长时间,怎么一回事?”旺达的牙齿很白,看上去她经常有刷牙。
“玩过捉迷藏吗。”西蒙的声音让女人的手,放在桌子上,“躲猫猫,这种游戏好玩吗?”旺达的眼睛看向拼图,然后她又对陆议笑了笑,“不是彩虹小马,而是纳尼亚的独角兽,拼的不赖。”陆议打了一个哈欠,“永远没人知道,我钻了多少次衣橱。”人类的喉咙有些干渴,陆议咽了咽口水。
“西蒙…你为什么,不去报警,而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屋内昏红低暗的灯光,让人联想起一些并不美好的事物,但旺达的声音就像是执法利器,严肃无情,“等待我的是死于极刑,而不是浪费时间,帮我想想办法,美人。”旺达听后笑着摇了摇头,“极刑,我喜欢看…我喜欢看着你骑在木驴上游街示众,你个肥球。”
“你们不是朋友?”陆议觉得女人的目光并不友善,犹如黑夜中的蝙蝠眼,“如果你要说的人,是他姐姐那还说得过去,但他…还是算了吧。”西蒙用手挡住脸,“准确的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糟糕。”西蒙小声地对陆议说。
“我想我已经看出来了,丹尼斯是谁,他和你一样?”座椅挪动的声音,旺达站起身,她正向屋子的另一个房间走去,“我去沏壶茶,你们聊。”透过窗子陆议可以看到一辆刚刚驶过的高级轿车,轮胎带起的水花砸在马路上,“茶里面可以加啤酒吗!”西蒙看着旺达离去的身影大声地说。
“当然可以…这里兼卖各种饮料,只要你买单,小子。”陆议用手捏了捏肩膀,脖子稍微有些酸痛,“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微妙。”西蒙点了点头,“就像是我们一样。”人类的视线在游戏店内四处徘徊,最后目光的视线停留在一面钟表上,晚上八点。
“没错,聊聊你那个大危机吧。”西蒙的嘴角动了动,他和人类都市中的芸芸众生一样,在思考着利弊问题,可能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早了。
“抽烟吗?”西蒙问向陆议,男孩的声音就和他现在的处境一样,“不太喜欢,难道你在吸食烟草?”陆议有些好奇地问向坐在对面的西蒙,“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丹尼斯在玩躲猫猫的时候失踪了?”西蒙没有发出声音来回应陆议的问题,而是叹了一口气,“失踪…我希望他是失踪,但我觉得,他已经死了。”陆议可以听到火焰燃烧的温度,以及鞋子踩踏地面的韵律,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慌与惊恐,蔓延在人类的脊骨,最后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