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议睁开眼睛看向上方的天花板,“原来只是南柯一梦。”木质结构的墙面,还留有一些雨水的气息,红色的针织毯盖在人类的身上,温暖而舒适,只不过现在却被几滴水珠打湿了。
往昔的阴影在四处徘徊,日光的能量非常充沛,让人感到烈日炎炎,“天居然亮了,如果能永远的醒不过来就更好了。”陆议用手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触感柔软,肌肉的酸痛和无尽的麻木瞬间走遍陆议的全身,呼吸让陆议得到更深刻的痛苦,低矮的小木床,干枯的稻草,“再睡一会吧。”后背再次接触并不舒适的床垫。
口袋里面的弹簧刀被陆议用手拿着,刀刃寒光闪闪,开关被摁动,“早上好啊,陆。”年轻女性的声音,语气轻柔,不紧不慢,陆议握着弹簧刀的手有些颤抖,“抱歉,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迟到了!”白色皮肤的手指伸了过来,夹住了刀刃,“什么事情,那么大惊小怪。”安琪儿的眼睛看向陆议。
弹簧刀到了半人马女性的手里,刃被收了回去,“………”陆议看向安琪儿的脸,“妖…妖怪。”安琪儿叹了一口气,“真是没礼貌,我哪里是妖怪?”马的蹄子踩着地板,人的身体微微地向前倾斜,“我说的不是那意思,对不起。”安琪儿向后倒退了几步,“没关系,正常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把我当成怪物很正常。”陆议翻了个身便坐在床铺上。
“其他人类,他们在什么地方?”大门敞开,阳光刺眼,虽然晨风清爽但却异常冰冷,“在城镇啊。”安琪儿的语气轻快,“安…安琪拉。”陆议停止了自己看向地板的视线,转头看向安琪儿。
“安琪拉…是在说我吗,这么说也可以,没问题。”安琪拉的眼睛似乎很纯净,给人一尘不染的感觉,“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弹簧刀被递了过来,陆议伸手接过,刀刃被收了回去。
她身后的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洒在马的身上,“你问我要去什么地方,你会跟着会说话的马儿走吗?”陆议双手抱住肩膀,周围的温度依然很低,“我还有的选吗?”安琪拉挪动步子,绕到陆议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议。
“你是天马吗?”陆议傻笑几声,“我不是医生,还有我的拳更不能划破天空。”陆议咳嗽了几声,“我讨厌病怏怏的身体。”安琪拉倒退几步,“但是你的思想可以,自由意志。”半人马的的声音似乎是治愈疾病的良药。
“那快点改变我的DNA,让我变成绿巨人吧。”安琪拉很失望的看向陆议,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陆,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种幽默感的话,我想你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很好过。”陆议看向安琪拉,“幽默,或许吧。”弹簧刀被陆议放到床板上。
“人类有选择的权利,而奴隶却没有,好好珍惜时光,来吧,陆。”安琪拉的手伸了过来,“我是中国人。”陆议伸出右手,身体离开木床,左手抓起弹簧刀,塞进口袋里,“我住在北方,遥远的北方,是平原哦。”脸挂笑意的女人。
“我摸到你的手了。”安琪拉有些尴尬的看向陆议,“摸就摸,别不好意思的,说出来却让我感到好奇怪。”安琪拉甩了甩她的胳膊,“好了好了,别再鬼扯了。”陆议用手拿起牛仔外套,穿在身上,“来一次吧,安琪拉小姐!”半人马的眼睛看向大门。
“还真是死性不改,不过,你真的决定要把第一次交给我吗?”陆议听后沉默了许久,“………”金色的头发向着日光,女人已经走出门外,“你,你怎么会知道。”安琪拉轻笑了几声,“因为我,阅人无数,并且,你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年轻了。”陆议的鞋子踩在还有些泥泞的地面上。
绿色的小草,生长的很高,“会不会突然冲出来,高喊万岁的士兵?”草茎和陆议的小腿擦肩而过,安琪拉很疑惑的转回头看向陆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小植物还挂着露珠,大概过不了几分钟,裤腿就会再次湿透。
“毛瑟98k。”陆议的手指向远处的树木,“咦…你放心,有我在,请不要害怕。”安琪儿的运动服似乎已经被洗干净了,白骨骷髅抱着栓动式步枪,脏兮兮的军服,在他身旁不远处还有着被植物吞没的汽车,完美的绿色,让人感到一阵阵恐惧。
“这种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吧。”安琪拉微微低下身子,“再过个几年吧。”半人马说完便做出嘘声的手势,“你觉得,我们应该过去看看吗,陆?”手搭凉棚,陆议向远处眺望,“那个东西是飞机吗?”陆议问向站在身旁的安琪拉,“飞机,嗯…大概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像是飞机失事后的战场,那形状如同藤蔓下的小屋。
“好像还是战斗机,我们过去看看吧,可以吗。”陆议用手揉了揉肩膀,身体的肌肉已经麻木不堪,男人的身体正在濒临破碎,安琪儿用手抚了抚下巴,“好啊。”女人很爽快的答应了。
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迈,陆议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脚会踩在什么东西上,安琪拉的脚步轻盈,但事实上她在这片泥地里也遇上了大麻烦,“陆,你知道赛马吗?”安琪拉的脸部很精致,年轻的皮肤,“马术表演,马票,马年吉祥,赌博。”陆议说话的声音有些吃力,因为鞋底已经粘上一层沉沉的泥巴。
“马年吉祥?”安琪儿的声音,不温不火,“粤语!”陆议难以置信的转过身看向安琪拉,“新年快乐。”半人马女性正在捂嘴偷笑,“那个…陆,前面好像是沼泽,我们还是换条路吧。”前方的水气很重,陆议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地形可真奇怪,战斗机,那架飞机,好像是地狱猫。”陆议向后倒退了几步,甩了甩鞋子上的泥巴。
“我以为倒在树旁的士兵会更吸引你的眼球呢。”安琪拉的手搭在陆议的肩上,“吸引眼球,也许我们关注的东西并不一样。”女人的手微微上扬,“或许我用喷火器,烧光这片树林,就能一路平坦了。”安琪拉转过身,四蹄摆动,她正在按照原路返回。
“舰载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安琪拉的手指轻轻抚地摸她的尖耳朵,“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听不到。”陆议现在正穿着一双泥靴,而不是泥鞋。
裤腿冰冷,陆议的体温掉得飞快,呼吸有些急促,“冷静,陆。”陆议点了点头,“我好得很,我现在可以吃下一头鲸鱼,甚至是猛犸象,请问还有外籍兵团是否还招人,我想…试试运气。”蓝色的天空,绿色的大地,太阳随着时间的移动,已经来到了晌午时分。
“你足够强壮吗?”安琪拉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我足够忠诚。”安琪儿听后抬起头看向头顶散发光亮的火球,“陆,我觉得你还是找个好工作,然后吃一顿大餐,好好犒劳犒劳一下自己吧。”传奇而美丽的林间舞者,它们生活在这片土地,“末日,英伦末日?”这些在空中飞行的瓢虫,又或者是歇息在叶脉下的鞘翅目甲虫,它们安详而宁静。
“这就是你的末日吗?”安琪儿的蹄子似乎不想伤害这些小生命,她行进的速度,既快速又轻盈,“差不多,反正我们经历过更糟,更严酷的,这不算什么。”陆议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就是毫无目的的漫步。
“我知道。”安琪儿说后便沉默不语,忽然间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注入到陆议的血液中,喘息声逐渐加大,身后的骷髅似乎挥之不去,“提莫怎么样了?”陆议问向安琪儿,“是提姆,你不知道他的姓氏吗?”陆议发出沉思的声音,“他不说,我也没问。”安琪儿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又吹了几声口哨。
让人感到温馨柔和的调子,“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一直想学吹口哨来着,就是吹得不太响。”安琪拉友善的笑了笑,然后视线看向远方,口哨又变了几个调子,令人感到热血激昂的篇章,陆议看了看自己的手,犹豫了片刻,牛仔外套擦了擦手指。
一声刺耳的尖啸打破了安琪儿的独奏,“吹不响?”陆议擦了擦嘴,“很抱歉,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弄的,但是泥巴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安琪儿歪着头看向陆议,“别灰心,我第一次学的时候也很难看。”陆议的五指动了动,“没有口水乱喷吗?”安琪儿用手抚了抚额头,“那倒没有。”
“你会吹游戏音乐吗,节奏比较猛力的那种。”安琪儿的手指敲了敲额头,“小事一桩,只不过不要太过分,关于音乐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陆议摊了摊手,“我们真应该找个阴凉的地方,好好歇息一下。”两个人在前进道路上可以聊的话题有很多。
“在油画上?”安琪儿的有些试探性地问向陆议,“你在说什么?”安琪儿的眼睛看向别处,“我只是在胡说,前言不搭后语,疯狂的青蛙!”远处似乎闪着金光,“那是一艘船?”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不断变化。
安琪儿顺着陆议所说的方向看去,表情平静,“我们去找些水喝吧,我记得路,嗯…那个镇子的镇民不太友善。”巨大的船只,平躺在远处宽阔的草地上,“企业号。”陆议用手挡住阳光,这能够让人看的更清楚一些。
“你觉得那东西是怎么来的,安琪儿?”半人马女性向前走了几步,“可能是从地上钻出来的吧。”陆议紧走几步,跟在安琪儿的身后,“我觉得是从外太空掉下来的,对了还有一只小狗依然漂流在宇宙。”阳光让人汗流浃背。
“变种外星人。”安琪儿说着又吹了几声口哨,她可能觉得喉咙有些不适,“还是唱歌好了,唱什么好呢,我的声音不太适合过于激情的音乐…”安琪儿的声音就像是熟识的老友,亲切友善,“我觉得你唱什么都好听。”人马的眼睛动了动,“谢谢,有很多人对我这么说过。”
“很多人?”陆议和安琪拉正在向那艘形状如同航空母舰的船只行进,“因为,那就是我的工作啊。”安琪拉的说话的语气有些哀伤,语气很失落,“假如现在有烟抽的话,我想我可以更放松一些。”半人马的语气又恢复活力。
“避开吧,避开,没人想要认输…”陆议小声地清唱,“很不错,感情很投入,我要给你八分,全看在你努力的份上。”近在咫尺的战舰,仿佛浩荡于群星之间的钢铁堡垒,它耸立在这片草地之上,在远处陆议可以看到山峰的影子,郁郁葱葱,天空的白云给人带来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