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赵世遗是闪族人,反应比较快,现在又知道了这怪枪的威力,见电光袭来,他一个急闪躲了过去。
市长见一击不中,又准备开第二枪,丽娜躺在地上,急忙大喊:“等一下,市长先生!让他再变一个吧,让您看看兽人族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市长还在犹豫,赵世遗早已领会丽娜的意思,收缩体形,朝空中一跃,变出蜻蜓的两对翅膀,不停地扇动,将身体平稳地定在半空中,然后又朝着地面一个俯冲,在即将撞到地面的那一刻变成了遁土族的嘴脸和手脚,乍一着地,人就不见了,然后又从市长身后快速地钻了出来,绞着双手在胸前,得意地看着市长他们。
市长只是直楞楞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丽娜怕他没看明白,又补上一句:“要是他想伤害您,恐怕十个市长,现在也已经倒下了。”
市长细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这个年青人前面之所以会中枪是因为自己在暗处偷袭,一旦让他知道了这枪的威力,就根本不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凭他的速度,取自己的性命,真的是易如反掌啊。何况,从来也没有见过兽人能飞能钻入地下的,这真的不是一般的妖族人哪。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市长问丽娜,一面叫手下将丽娜扶起来,解开她身上的钢丝绳。
丽娜从地上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道:“我们不是告诉你了?我们是闪族人,京都镇妖局派来帮助你们的。”
市长有些开始信了,但他身后那几个健硕的男子却都道:“市长,别听信他们。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怀着怎样的目的,为什么要来骗取我们的信任,但他们的确是妖族人啊。而且这个人又是如此厉害,我们不可以不防啊!”
赵世遗真是又气又恼,跺着脚道:“你们要是不信,就随我来!前面不远的大街上,有一个拉皮条的兽人被我两下三下拍死在路上,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于是,赵世遗带着丽娜、市长和一伙满腹狐疑的家伙来到了刚才的十字路口。街女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而那个尸体依然趴在卷帘门前的空地上,只不过此时那死人已经恢复了人形。
赵世遗无可奈何地看着丽娜,摊了摊手说:“得,这下子死无对证了。”
市长和那几个男子这次却面色凝重,凑到尸体跟前,拿出手电,掰开死人的嘴巴,检查牙齿,又检查眼睛检查手指,看了脖子上的瘀痕和身体上的伤。
赵世遗看着他们,觉得挺新鲜,对丽娜道:“你看看他们,搞得好象很专业似的。”
“这个兽人,真的是你杀的?”市长突然转过头来,看来经过他们一番细致的检查,已经可以断定:死的人就是一个兽人,而不是普通百姓。
“那还有假,刚才他偷袭我,被我抓住脖子,往地上用力拍,给拍死了。”赵世遗做着动作比划着。
市长刚才见过他变成巨狼的模样,可以想象到当时打斗的场景,这么高大体形的兽人,不是一般人能打倒的,而兽人族又有不成文的规矩,兽人不杀兽人。看来,这个尸体的可信度很高。
但他却开口对赵世遗说道:“这死兽人的脸上可没有写着,我是被某某某杀的。谁知道这海波城里是不是又来了高人呢?这样吧,如果你们两个要证明,是真心来合作的,就去帮我们杀一个妖族人来。我们就可以完全信任你们,精诚合作。”
“不就是杀一个兽人么,有什么难的?说吧,杀哪个?”赵世遗根本没把它当一回事。
“不是兽人一族的,是隐形人。”市长道,“海波城西区有一个古庙,据说那里就是隐形族人的巢穴,他们的头领就住在那里。其他族人总会在他左右,因此那里是找到隐形人的最好地方。其他地方很难找到隐形人,因为他们总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丽娜一听要对付隐形族人,不觉面露难色。
市长看在眼里,叹息一口气道:“我知道,这个条件也实在是难为你们了。但如今的海波城,情况就是这样,隐形族和兽人族各占据了一块区域。我们要取得胜利,必须能打败隐形族人,不然连自保都困难,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算了,别趟这混水了。而我们这些人,原本就是海波市的官员、警察,对这个城市有着推卸不去的责任,即使战死也在所不惜。”
市长的这番话,说得后面那几位男子豪气冲天,捏紧了手中的拳头。
赵世遗也被感动了,说道:“好,我答应你,一定给你带一具隐形族人的尸体回来。丽娜,怎么样,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丽娜也被市长的话打动了,秀丽的大眼睛里泪光闪动:“去,我怎么能不去呢?走!”
“好!市长先生,就请你在这里耐心等候吧。”赵世遗说。
两个人告别市长,朝着西区而去。
那个壮汉看看赵世遗他们走远了,轻声问道:“市长,你让他们这样去,不是去送死么?仅凭他们两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对付那么一大帮隐形人啊!”
市长道:“我可只要他们杀一个带过来,没让他们去招惹所有的隐形族人。希望他们够聪明,能想出办法巧妙引出一人,并成功消灭,赶快撤离。他们那边一旦得手,势必会惊动整个隐形族,他们肯定会以为是兽人族所杀,绝想不到是我们这边的人。而我们呢,再想办法去击杀一两个兽人,让兽人族以前是隐形族干的,从而挑起两个妖族的仇恨。到时候,我们就好操作了。”
壮汉叹息道:“只是这样也太难为这一对男女了。虽然他们并非我族类,可人家是为我们而来啊,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非常时期,做出一些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市长道,“希望他们能安全地脱身。”
深夜的海波城。
赵世遗和丽娜走了一段路,在路边找到一辆无人看管的摩托车,赵世遗上去试了试,发现还能开,便带上丽娜,一路飞驰,往西区而去。
西区这里,比市长他们所躲藏的北区更混乱更破败。曾经繁华的大街上,不见一个行人,倒处都是残垣断壁,坍塌的楼房、破碎的瓦砾、还在燃烧的家具残骸等等,这一切仿佛都在诉说着曾经在这里的种种可怕故事。
一路上都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只有摩托车前灯的那一束白色光芒,照亮了前路。赵世遗曾经是这个城市里的一份子,他当然知道古庙大概在哪个位置,但现在凌乱不堪的街道让他不辨南北,也只能凭着记忆与眼前的残景去尽力寻找路线。
经过无数个转弯,兜过无数个圈之后,古庙就在前面了。赵世遗怕摩托车会惊动庙里进出的隐形族人,便将车子熄了火,远远地丢在路边。
赵世遗刚要往破古庙那儿去,丽娜一把将他拉住:“庙里面肯定有很多人,我们对付不过来的。我们只要吸引一个人过来,然后将他远远地引开杀掉,就算成功了。”
“那要怎么做?”
“听着,你将自己藏起来,用你的狼耳朵贴着地面,注意听脚步声。我在前面轻轻唱歌,边唱边走,吸引隐形人的注意,如果你听到有脚步跟在我后面,瞅准时机进攻,明白了吗?”丽娜详细解释自己的捉人计划。
“好,那就这么办。”赵世遗满口答应。
很快,赵世遗利用多栖族的技能变出一对又大又尖的胡狼耳朵,躲在一栋破房屋后的转角处,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地面。丽娜则站在破房屋的前面,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古庙门口,两个忽明忽灭的红灯笼。
破房屋的墙角那儿,丽娜轻轻地唱起了略带忧伤的曲调。声音很轻很细,但在这寂静无人的深夜里,却是那么清晰,那么哀婉动人,却也是那么阴冷恐怖,如一丝清烟幽幽地飘散,飘到古庙门前。
唱了一小段之后,丽娜开始缓缓往前移动,渐渐远离古庙而去。她依然没有收起她那副歌喉,继续唱着,让歌声在无人的街巷间回荡,仿如得到了那些冤死的孤魂们的共鸣。
赵世遗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他仔细地倾听着,分辨着丽娜的脚步声和后面可能跟随的脚步声,但迟迟都没有人追随丽娜而去的样子。
蓦然间,他听到了除丽娜以外的脚步声,那几乎是不可闻的,显然那人很小心,蹑手蹑脚地。见丽娜加快了脚步,那人也开始加速追上去,步子加大,声音也响了些。赵世遗心中一阵窃喜,他捏紧了拳头,准备随时起身,从后面包夹那个隐形人,及时给以致命一击。
但很快地,脚步声嘎然而止,与此同时,赵世遗也听到了古庙旁边那棵老槐树上有轻轻地敲击声,似乎是在提醒那人不要再跟上去了。停顿了两三秒之后,脚步声再起,跟之前一样地轻,但不是跟上丽娜,而是朝着古庙方向去了。
糟糕,他又回去了。莫非老槐树上有人,看见了我隐藏在这里?或者那人预感到了潜在的威胁,制止了他继续往前?
赵世遗懊恼之极,眼前到手的猎物就这么给跑了。他又继续趴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歌声早已不见了,冷不丁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吓得他差点没蹦起来。
“别怕,是我。”黑暗中丽娜开腔道。赵世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的脸几乎凑到了赵世遗的面前,因为刚才又是唱又是小心地走路,现在呼吸都还有些不太均匀,呼呼地全喷到了赵世遗的脸上。赵世遗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凑上去亲她一下,但想到在这荒坟乱岗一般的地方,做这种事情显然很不合适。
“刚才没有人跟踪我么?”丽娜细声地问。
“有,不过好象有人及时制止了他,又走回去了。”赵世遗道。
丽娜一听,吓了一跳:“难道我们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恐怕没有,不然我早该听到更多的脚步往这边走来了。”
丽娜想想也对:“是啊,不可能轻易放过敌人吧……这招居然不灵,那我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了。要抓一个回去,好难啊。”
赵世遗叹息道:“看来也别的办法好想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夜我倒要看看这座古庙到底是什么样的虎穴龙潭,莫非我就闯不得?”
“你要直接走进去?万万不行,实在太危险了。”丽娜极力反对。
“怕什么。玉津的那些破猴子将我们几个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我们不也灭了个干干净净么?”
“不一样,遁土族人再怎么厉害,你总算也能看见。可这里,你根本就找不到你的敌人在哪里,防不胜防啊……”丽娜还是不肯让步。
“丽娜,”赵世遗一把握住了她那双冰冷的玉手,打断了她的话,“你听我说。你要不要和市长合作,要不要挽救海波城还活着的百姓?”
“嗯。”丽娜重重地点了点头,“可……”
赵世遗抬起手,索性将手指放在了她那温润的嘴唇上,不许她说下去:“那么就听我的,让我去。好歹打倒一两个回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丽娜拨开他的手指,抢着说。
“不行,你去了,我就会有顾虑,不能放开手脚来。这样,你留在这里,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我还没有消息,你就直接回去京都,别再呆在海波了。知道吗?”
丽娜拧他不过,只好点了点头,应承下来,眼睛里禁不住泛起了泪花。只不过天太黑,赵世遗看不见。
赵世遗让她在一根石柱后面坐下来,隐藏好,这才走出破房子的拐角,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装出轻松自在的样子,朝古庙那儿走去。
狭窄破败的小巷里,古庙门上方两盏昏暗的灯笼照亮了门前这数米见方的土地,庙门上贴着的两个门神早已色彩斑驳。门前没有一个人,两扇大门虚掩着。
赵世遗探头探脑地,想透过门缝往里张望一下,但一阵阴冷的风从门里吹出来,他怕有人突袭,连忙后退了一步。但风止声息,根本没有人出来。
“方丈,你在里面吗?学生有一个佛学的问题想来请教您老一下。”赵世遗胡言乱语一番,一来壮壮胆,二来看看里面有什反应。但话音消散之后良久,都不见有任何动静。
莫非里面真的没有人,那些隐形族人已经转移到别处去了?或者只有一两个,看见我和丽娜了,害怕得不敢出来?
赵世遗咬了咬牙,一脚将两扇大门踢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