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玄真子为何这般说,这故事还得回到解无忧发兵房陵郡,要毁城逼出王玄烨来。
却说解无忧为了报手下爱将之仇,点齐水府一万大军,沿着水道,兵分多路,往那房陵郡来。不提一路上顺手害了多少渔夫村民性命,过了三日,大军在房陵郡周边聚齐。解无忧驾风站在半空中,望着房陵城,眼见部下已经聚齐,时机已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来。那瓶子虽然只有拇指大小,可是却有千钧之重。解无忧狞笑道:“人族妄自尊大,今日我就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妖族也不容轻辱。”说罢揭起了小瓶的盖子,往地下一倒。那瓶子能有多大,不过能装几滴水而已。但是天一真水,乃是万水之精,一滴就足以为江河,何况小瓶中还有几滴。只见真水倾落,被解无忧玄功运化,就好像天空开了一个口子,把天河之水尽数倒了下来。那水流滔滔直下,好似无穷无尽。房陵城外,方圆百里之内,顿时平地起水,漫起三四十丈高的水波。那水回旋往复,冲毁道路,淹没农田,触石石碎,遇树断根。
那房陵城外原本还有几个镇子,千百号人家,遭了这无妄之灾,房屋尽毁,淹死的男人、妇女数不胜数,尸体漂浮在水面上的不计其数。这正是:千家戴孝,万户痛哭。
却说那水伤了无数好人家性命,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水妖在水中兴风作浪,卷起千丈波涛,砸向了房陵郡城。眼见这城池要被大水漫过,突然城墙上升起无数黄霞,其间隐隐传来无数百姓祷告之声。那黄霞包裹了城池,居然挡住了那大水。
你道这是为何?原来天地之间,人族乃是主角,自有万神庇护。便是妖族大圣,魔道大擎,便是暗地里再怎么不屑,表面上也要尊崇人族正统。那南瞻部洲又是人族祖庭,不知道多少仙人在此升天,自然不能任由异族肆虐。那偏野小地暂且不管,只要是有城池之地,都有东岳天齐仁圣大帝派驻的城隍守护。那房陵郡也是个大城,此地城隍已经渡过三重雷劫,修为不下于地仙,又有不少鬼仙属官相助,才能挡得住这洪水。
纵然如此,这城隍只觉得那水压力越来越大,自己挡的越来越吃力,不由得痛骂:“这水哪里来的,事先没有半点征兆,却又这么大,叫本官好生吃力。下面的人有没有知道来历的,速速去收了这水。”
一个判官答道:“大人,适才小雨村土地来报,说是越江妖神兴此大灾。属下们法力低微,实在是收不了他。”
这时一个阴兵急报,说是有无穷水妖从水中冒出,快要攻上城来了。阴兵们正在奋力抵抗,不过恐怕不是对手。
这回城隍真急了,道:“那妖怪真的疯了,如果只是发水还可以推给天灾;他居然敢驱妖攻城,不怕天庭派兵围剿,斩妖台上受那一刀吗?众官还不快想办法,不要妄想着弃城而逃。我等神位都在城池之中,受万民供奉。一旦城破像倒,不用天齐大帝降罪,也一样是必死之局。要知道阴身若是没了神位遮掩,一旦露出,立刻招来天劫,到时候你们觉得自个儿能逃得过吗?”
众官也知道这个理,只是一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这时候,一个城隍府积年老吏走了出来,说:“诸位大人,我有一计,可以暂时阻挡水妖,只是希望诸位大人答应我一个条件。”
城隍果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当场应下:“你有什么条件尽管直说,只要本官能够办到,一定绝不推辞。”
老吏却不答话,只是目视众位属官。城隍恍然大悟,以目逼视众官,众官无奈,也只能点头答应:“若是你说的确有道理,答应你又何妨?”
那老吏开口道:“人皇令下,百邪不侵。如今大唐气数正盛,龙气大兴。本府太守毕竟受了人皇旨意,奉命守牧本郡,名正言顺。若是遣人去太守府请太守捧印立在墙头,望天祷告,必能招来一道真龙天子气。有了这道天子纯阳气,那些水妖道行浅的,都得显出原形。道行深的,也要遭到重创。众妖必定不敢再上城来。”
众属官听完,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你这计听起来好听而已,实际上没什么大用。太守乃是阳官,太守府乃是本城阳气最重之地,我等阴官又怎么能进得去。况且天庭有旨,阳官阴官不得擅自结交,违者重罚,哪个敢去?”
那老吏不慌不忙,说道:“诸位大人都说得有理。不过老朽有一个玄孙,现在正在太守府做小吏,老朽愿意托梦给他,叫他传给太守。这样一来,既不违背天庭旨意,也不用亲自前往太守府,岂不两全其美。”
诸官无话可说,城隍见状,拍板道:“就依你这计,若是成功,本官一定答应你的要求。”后来城隍也不失言,果然派他去做了一方土地,满足了他的愿望。不过这与本书无关,就不赘述了。
却说陈太守这日,正在府中高卧,突然听到城外万马争奔,征鼙震地,不由奇怪。这时,本府守备梁建章手忙脚乱跑过来,说道:“明府大事不好了,外面有妖怪兴起大水,嚷着要打破城池,杀光我等啊。”陈太守正在惊慌之际,突然一个小吏急匆匆的跑进府来,叫到:“太守勿慌,我有一计可退群妖。”这小吏正是那玄孙,只听他把祖爷爷的计策告诉了陈太守,陈太守咬紧牙关,应了下来,穿好官服,带上印信,亲自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陈太守依那小吏之言,望天祷告:“大唐房陵郡太守陈守正启奏陛下。臣奉命镇守房陵,抚慰黎民。然则今有妖魔兴恶水犯我城池,杀我子民,作恶无数。微臣无能,不能抵御妖魔,还请陛下垂怜,社稷知我,降下天威,扫平妖魔,以扬我大唐之威。”
这一祷告,果然收到奇效。只听神京方向龙吟一声,一道紫色龙形气劲瞬间传来,护住整个房陵城。那些水妖凡有靠近城墙三丈内的,全部骨酥皮烂,死的苦不堪言,吓得一众水妖连忙后退,再也不敢接近城墙了。
不提陈太守在城墙上胆战心惊,单说王玄烨听到玄真子要下山除妖,欣喜若狂。也顾不得身上伤势未愈,开口道:“道长既要下山,我愿随从除妖。”
玄真子温言劝道:“王贤侄你还有伤在身,不宜轻动。不如在我这道观中养好伤势,在下山也来得及。况且贫道此番下山还需先去房陵郡城,耗时长久,贤侄若是跟着,只怕对养伤不利。”
王玄烨奇道:“道长前去降妖,当去越江水神府。去房陵干什么?”
玄真子叹了口气,持咒道:“琼轮光辉,全盈不亏。澄彻玄景,启扉神扃。”只见两人面前立时显出一轮圆光,光中人影浮现,细细看去,正是水妖攻城,百姓流离失所之景。
王玄烨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颤声问到:“这可是我房陵城?”
玄真子别过头去,道:“贤侄,那妖孽兴此大灾,必定难逃劫数。好在太守得了被得了城隍土地之助,守住了郡城,使城中百姓幸免于难,却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王玄烨眼见数万百姓,一朝尽亡,大哭道:“无数百姓因为我之过失一朝丧命,我还有什么面目在回去见舅舅。”说罢,心火迸发,伤势恶化,晕死过去。
玄真子才保住自己徒弟性命,又来了一个王准,真是把心都操碎。一脸愁苦的低声道:“本来以为可以保住这枚枣子,留给我徒弟渡劫,现在看来是保不住了。也罢,王道友救了静尘性命,这枚枣子权当了结因果了。”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枚火枣。那火枣乃是仙家妙药,整个太华山只有一株火枣树,还是赤精子从瑶池金母处移栽而来,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又要三百年才成熟。每次只结三枚果子。凡人食之,脱胎换骨,终身无病无灾,寿数可至人之极也。若是修道之人服之,能治一切内伤,固本培元,并且在渡那毒火劫时不惧地肺浊气,只需专心抵御那地心火罢了。玄真子此番上的太华山,除了要渡劫之外,也是去取自己的那一份枣子。
玄真子把那火枣给王准服下,那枣子不愧是仙家灵药,入口即化,不多时便见得王准悠悠醒转。玄真子见他又要大哭,劝慰道:“此乃妖孽作恶,怎干贤侄之事。贤侄若是真的有心,不妨随贫道下山,诛除妖魔,还房陵一个朗朗乾坤。如此一来,则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也,也好专心修道。”
王玄烨真气一转,发现伤势尽愈,起身拜谢过玄真子。发狠道:“道妖不两立,小侄此番下山,定然诛尽妖龙并其所部,绝其本根,不使能殖。如若不然,叫我不能成道。”
玄真子见王准立誓,来不及阻止,叹道:“贤侄既然有心,我便传你我先天观秘传太乙三曜剑法,助你日后伏魔炼道。你明日就随我下山诛妖吧。”
未知王准可否诛尽群妖,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