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想云再次清醒的时候,看到凌不凡正在试穿一件崭新的礼服。
这时房间里的光线变得很明亮,而所有的光似乎都聚焦在在凌不凡的身上,一面巨大精致的镜子就摆在凌不凡身旁。礼服主体是纯白色的,只在领口袖口以淡淡的金色丝线绣着云纹,在光的照射之下金光闪耀,云纹仿佛有了生命一样缓缓流动。
凌不凡俊美的容颜在白色的礼服映衬之下,散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致命魅力,无论男女都会被其吸引。
如果不知道凌不凡曾经做过的那些疯狂的事,莫想云觉得自己也会被凌不凡的表象迷惑。可是莫想云忘不掉游戏世界里那5000多个无辜死去的奴隶和贱民,那些人的死与凌不凡脱不开关系。
“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醒来呢?”凌不凡对着镜子摆了几个姿势,就像是在练习为女王殿下戴上订婚的戒指,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语气十分得意道,“这套衣服是女王殿下送来的,就在你失踪之后呢。殿下说我最适合穿白色,你看是不是呢?虽然你长的也不差,不过同样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会被弄脏呢。哦,对了,差点忘了,低贱的奴隶是不需要穿衣服的。”
“下奴只看到死去的那些人鲜红的血色。”莫想云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赌气回了一句话。他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即将成为女王殿下王夫的凌公子的事情呢?他只需乖乖地顺服的说一些凌公子喜欢听的话,或者就算什么都不说,凌公子也会高兴的。他为什么这么傻,由着自己的本心就说了那样不中听的?
好在凌不凡根本没打算听一个奴隶说的话,依然沉浸在华服的美艳与自我陶醉之中。
莫想云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移动自己的四肢。身上原本的破烂衣服已经不见了,他也并不奇怪听到锁链的声音,颈项和四肢都被金属的镣铐紧紧锁住,铁链的另一端焊死在金属的笼子上,莫想云被关在这个类似大型犬用的金属笼子里无法起身,笼子的高度有限,他只能是趴伏或者跪伏。他的腿膝盖之下依然没有知觉,小腿骨当时是一寸寸被打断的,已经烂在肉里了吧。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你是说游戏世界里那些变成行尸的奴隶么?在那之前我为了研发病毒杀过的奴隶数以万计。那些奴隶活着也是受罪,死了不是解脱么?你怎知他们和你一样傻,都想活着呢?”凌不凡在自我欣赏的时候抽空回了一句,唇角散出冷笑,“莫想云,那天你让我查谭二少爷去沙包区的事,你的确在沙包区不假。不过我也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呢。谭二少爷让你看的那封信写的很有水平,那些公式计算出的数值是星图坐标,标出了寰宇集团磐石星的一颗小小卫星。那颗小小的卫星并不适合人类居住,但是永夜的那一面上设立了一个防范很严密的养殖基地。你猜怎么着,我侵入到寰宇集团的系统里略微调查了一下,发现那里种植了成片的神经寄生物的母株。你身体里好像有一个子株,对应的母株是哪一个呢?信中最后一行算式好像是无解呢。”
“那不过是下奴的前主人家想差遣下奴做事,又不想惊动女王殿下,才用这般委婉的方式警告下奴而已。凌公子见识不凡,神经寄生物的作用原理应该是知道的吧?可惜谭家的人见到下奴几乎就要被抛弃,想来不会让下奴去做什么事情了。”
凌不凡脸上的冷笑更浓烈,在镜中显得妖异而扭曲:“谭家这种隐晦的小动作逃不过女王殿下的监控。据我所知就在几天前,王府秘密派了飞船向着那个坐标进发了。”
莫想云的心念一动,压抑着不该有的幻想,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下奴是女王殿下的财物,就算很廉价,殿下也不喜欢自己的玩物受制于旁人。如果真如凌公子所言,那个坐标所指示的星球上有什么神经寄生物的母株,难道殿下不该取回么?寰宇集团卖出的东西从来都是配套齐全的。”
“你这种说法很勉强呢。女王殿下为何不光明正大问谭家要来母株?至少说明殿下并不信任谭家。”凌不凡讽刺了一句,故意没有将更疯狂的念头抖出来,而是又将话题拉回到现实,“再有一小时,订婚晚宴就要开始了。你有什么祝福的话想对我和殿下说么?”
祝福的话么?莫想云闭上眼,心中的钝痛比全身的伤痛更加严重。他其实一直不愿意去接受女王殿下与别的男人订婚这样的事实。
“你心痛了?”凌不凡从镜子旁边走开,随手拿起一根细细的藤条走到笼子旁边,唯恐会弄脏白色的礼服一般,站在了一尺开外。用细细的藤条穿过铁笼子,戳在莫想云毫无遮拦的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恶意地滑到他的腿间,在那被红丝线捆束装饰的羞耻的地方重重点了一下,啧啧道,“真是很漂亮的玩物呢,怪不得殿下之前那般迷恋。订婚宴的时候你想不想亲眼去看呢?”
莫想云艰难地摇摇头。
凌不凡却笑着用恶毒的语气说道:“你好几天没有见到女王殿下了,一定很想念她。既然是我与她的好日子,不如行行善,满足卑微的你一个小小的心愿。作为美丽的展示品,将你陈列在宴会厅的奇珍异宝区如何呢?现在你这个样子非常诱人,往来的宾客们说不定会对你产生兴趣呢。玩物就要有玩物的样子,不要整日幻想那些你不配得到的。”
“下奴不敢妄想。”莫想云恭敬地回答了一句。
“真的没有妄想么?”凌不凡手腕一翻,藤条重重打在莫想云的臀部,原本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飞溅,凌不凡急忙收回了手臂,将染了血的藤条弃在一旁地上,厌恶地盯着那些新鲜的血渍鄙薄道,“脏死了,你这破烂身子伺候过多少人?女王殿下使用你的时候,不会恶心么?”
莫想云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权当自己是件死物。过去又不是没有在众目奎奎之下被脱光了衣物展示,为何依然存有奴隶不该有的羞耻呢?因为是女王殿下的订婚宴么?他害怕这样肮脏的自己被人指指点点,怕女王殿下也对他流露出同样厌恶嫌弃的表情么?
他只是一件玩物而已。
如果没有被凌不凡绑架,或许婚宴上也要充当类似的用途,在宴席结束后被指定陪伴一些客人,供客人们娱乐消遣。
没有什么区别吧?
凌不凡按下一个控制钮,几个机器人走到笼子周围,用厚实的帆布将笼子遮掩起来,隔绝了莫想云的视线。
凌不凡回味着莫想云痛苦的表情,继续调侃道:“不用太担心,这几天我都好心地给你注射了含有催情药物的营养剂,一会儿女王殿下就算吩咐你服侍十几二十几个客人,体力应该也够用的。”
我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由着侍官长摆弄,侍女们服侍着穿好了华丽丽的订婚宴礼服。我要求这套衣服的制作标准一定是要艳俗,足够的俗,让人一看就知道我很有钱很有权。于是金光闪闪缀满了白色婚纱,那些大颗大颗的珍贵宝石铺满了我的颈项手臂,我整个人简直就是个移动的珠宝展示架子。
所有的款式都是为我订制,独一无二的。
所有的宾客都是为我祝福,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男人们充满爱恋仰慕的眼神,女人们嫉妒的发狂的表情,都收在我的眼里,却进不了我的心。
我的心在莫想云身上,我知道他今晚会出现。
最近我对揣摩变态的思想已经小有心得,以凌不凡的性格,他自然要将他自认为的对手狠狠踩在脚下才能心满意足宣告他的胜利。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嫉妒我对莫想云的专宠,那么我与他订婚的时刻,他应该会让莫想云亲眼见证吧。
“凌不凡到了么?”我问了一句。
侍官长毕恭毕敬地回应道:“凌公子已经在宴会厅的主席落座了,雪飏大人正在与他攀谈。”
雪飏大概是不放心凌不凡的精神状态吧?
我打开宴会厅的监控装置,看到雪飏和凌不凡眼含杀机面上却笑意盈盈言语过招的样子不仅叹了一口气,再次问道:“凌不凡带来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凌家提前已经送了不少奇珍异宝布置在了展示区。刚才凌公子又让人送来了一只沉重的箱子,说是要等殿下出现后再将箱子上的幕布取下。”
“检测过那是什么东西么?”
“据安检部门说那好像是一个锁在笼子里的人形生物。”
“或许是本王前几天丢失的那件玩物。”我的心仍悬在嗓子眼,“立刻确认笼子里那个人的身份。”
侍官长则奇怪道:“凌公子此举是为了什么?为何私自掳走殿下的玩物,又在这会儿送回来呢?”
“他以为本王会特别迷恋那件玩物,吃醋了吧。”我压抑着真实情绪,故作不在意道,“你服侍本王这么久,何曾见过本王对哪个男人真的上心?若不是凌不凡的才貌入得了本王的眼,勉强够格能成为本王继承人的父亲,本王也不会与他订婚。订婚后他若行为不检点,有什么地方让本王不高兴了,本王自然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一切都按照彩排时的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接受凌不凡亲手为我戴上订婚戒指之后,我终于等到了凌不凡说了一句我想听的话。
“尊贵的女王殿下,请原谅凌某僭越,在几天前将您的一件廉价玩物借走,赏玩了一阵重新包装后直到今天才送了回来。请殿下允许凌某为您介绍这件经过特殊处理的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