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静的夜,蝉鸣愈加稀疏,星光点缀着夜幕。被雨水冲刷过的村庄显得格外宁静。郑磐被突如其来的吵闹的电话铃声唤醒,光脚下地接起电话,听到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郑磐先生嘛,我是李勇。有件事也许你会感兴趣。”
“你怎么有我家的电话?”郑磐没有好气地问。
“这个嘛,我毕竟是警察……这件事你可能会想知道,我们刚刚发现了林立的尸体。”警司平和的声音在郑磐听来却无比刺耳,“就是那个落魄作家。”
“死因是什么?”郑磐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个嘛……好像是自杀,服用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并留有遗书。”
“啊,你不会相信这种狗屁说法吧?”
“哈哈,郑磐同学还真是直接啊,鉴定科确认笔迹无误,但我却发现标点的使用习惯不同。当然作为要自杀的人和平常有些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郑磐感觉到恐怖顺着漫无天际的黑夜蔓延,很快就会将整个村子笼罩。到底是谁在做这种事,他的目的是什么?郑磐非常怀念以前和朋友们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时光,假装好色的林中兴、身材很好性格却像假小子的张滢、文静体贴的齐冬莲和少言可爱的王梦涵。郑磐太想再和他们一起玩陷阱大作战和逮人游戏了……
“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明天我去警局找你吧。”郑磐下定决心要找出幕后黑手,拯救村子,拯救频临破碎的友谊。
“这个嘛,警局人多眼杂,我们去咖啡厅吧,镇上有家新巴克,虽然是山寨的,不过味道还不错。”
“好,我中午之前到。”
郑磐挂断电话后靠在墙上站立良久,无情的夜风带来泥土气味,潮湿、腥臭。无论如何都要解开笼罩村子的罪恶面纱,男孩下定决心一定要回到从前美好的时光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次日清晨,郑磐推脱身体不舒服拒绝和窗外等他的齐冬莲一起上学。等齐冬莲走远后才偷偷出门,搭乘大巴车前往据此100多公里的北山县。客车在公路上前行,穿过金色的麦田、树木稀疏的林荫道,不断把美景抛到车后。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田间忙碌的农户挥洒着汗水,郑磐却没有心情欣赏沿途美景。这条路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他是从这条路搬家进石虎村的,每次和蝇蝇、冬莲、小不点、胡子进城玩也经由这条路。有时他甚至想就这么进城,告诉父母搬离这个地方,远离一切是非。但是他不会这么做,因为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身边的朋友们。
到达Newbucks咖啡厅时已快中午,李勇警司和他的警员王鹏已等候多时。郑磐和李勇进入咖啡厅,在不靠窗的角落入座,王鹏则在大门外警戒。
“告诉我更多的情报吧!”咖啡刚上来郑磐就迫不及待发问。
警司端起装着鲜奶的小壶,把奶兑入热气腾腾香浓的咖啡中,似笑非笑地说:“先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吧。”
“不光是张滢,我怀疑齐冬莲都知道些什么,我只是说杨珊医生过世了,她却马上知道有人杀了她。”
“哼,仅仅是她二人么?其实你所有的朋友都和事件有关联。”李勇把咖啡杯端起放在鼻子边闻了下,“第一年死的人是齐冬莲的父亲,可怜的孩子,父母离异后唯一的父亲就这么没了。失踪的人是旧采石场的看门人……”
“等等,”郑磐打断他的话问道,“还有人失踪?”
“恩?之前没和你说么?有人死,有人失踪,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啦。”李勇嘬了一口咖啡说道,“第二年死了两个人,居然还和那孩子有关,是她的姑姑和姑父。失踪的人是张滢的哥哥。”
“这么说来,不应该是张家做的吧,总不至于牺牲自己家唯一的男丁。”
“养子而已,更何况这个养子极为叛逆,公然声称石虎娘娘是迷信,无论从继承权和维持宗教威信哪个角度考虑都有理由除掉他吧。张家和王家就是靠着村民对石虎娘娘的崇拜维持着村子的平衡,掌控这里上百年。”
“那小不点……不,王梦涵呢?她才13岁,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郑磐可以感到自己在流冷汗,紧张地问道。
“这个嘛……”李勇又喝了口咖啡,“去年,王梦涵的父母死亡,庙里的弟子除了现在的熊志忠全部失踪。”
“还有一人呢?去年不是三人死亡吗?”
“啊,是啊,还有我的老搭档——林中兴的叔叔,林德寿。可惜命没名字硬,妈的,这老家伙居然敢自己先走一步,我饶不了他。”警司把剩下的咖啡喝尽,不再说话。
郑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勇打手势制止,顺着他眼神望去只见另一边角落里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留着染成黄色的球头,正是刘小六!可恶,已经被石虎社盯上了吗?是张滢派出来跟踪我的吗?刚才我们的谈话被听到或者被听去了多少?郑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你先回去吧,我会在这盯住他们,有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李勇小声说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危险就在你身边。”
回去的路上郑磐总感觉有人在监视自己,仿佛整车的人都是跟踪他的,他感觉自己像这秋风中的落叶般无助和孤独。回村的路仿佛比来时更加漫长,在前方等待他的是一个无尽的巨大漩涡。连续几天的阴云终于散去,可郑磐可以感觉到有更加诡异的阴霾将村庄笼罩。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们,如今各个可疑,他不知该去相信谁,能去相信谁。那种孤独感让他感到窒息,这比死亡更加冷酷。分出个胜负吧,郑磐下定决心,就在这个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