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们就收拾妥当准备去戏园子,到戏园子还得检查戏服啊道具啊,乐器啊,一切都得保证能正常进行,然后师傅把曲目用漂亮的毛笔字写到一个折子上,我看了,我们的故事戏被师傅巧妙的安排到三个时间段上,刚开场上去就是我们的节目《卖拐》,然后中场安排了《卖车》,最后收尾的节目是《卖担架》中间穿插着戏曲,这就像春晚小品相声歌曲穿插着来一样,一中节目演的时间长了人们看着乏味,穿插着就感觉新鲜。
我还让师傅安排了一个报幕的,这儿演戏从来都是门口挂上曲目,然后直接演,从来没有报幕的,我来个首创,直接让桃儿报幕,桃儿长得喜庆而且机灵,嗓子也脆生。
到了王府戏台子已经搭建妥当了,我们《卖拐》的演员赶紧来到戏台子后面上装准备。因为这时候的人吃的早睡得早,所以,大约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就开始演出了。清师哥被我加上胡子,画上卧蚕眉和血盆大口,穿上粗布短打,活像个杀猪的。小四儿本来就是小圆脸,为了显得他脑袋大看着憨傻,我给他弄了个雷锋帽,我也穿的像个跑江湖的。一切都准备就绪,桃儿梳着朝天锥,穿着红彤彤的,看着就那么喜庆,她上去按照我教给她的,像个主持人一样首先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就报了节目,我和清师哥赶紧登场。
据说今天除了王爷和夫人外,还有王爷请来的贵客,之前王爷交代师傅了,说演砸了重罚,演好了也会重赏。以前我都是忙台后的,现在首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上台,我有点小紧张。我们上去按照排练那样,顺顺利利的把《卖拐》演完了,效果是可以预见的,所有人开怀大笑的同时,我们也得到了丰厚的奖赏。
因为开场我们的故事戏把情绪和气氛都带动起来了,所以后面的戏曲节目也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所有演出在观看《卖担架》的欢笑声中圆满结束,我们所有的人都得到了丰厚的奖赏,这足以让大家欢天喜地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观众里有大司乐,更没想到的是,大司乐跟师傅要了这次故事戏的制作人?——也就是我。
师傅找到我,郑重的跟我说:“玲子,对于你最近发生的事,师傅却感匪夷所思,现在你不能唱戏了,大司乐要你随他进宫,这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毕竟为师也希望看到你有出头之日的那一天。但是伴君如伴虎,你若入宫必然不能像在师傅身边这样放肆,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未来,对我们的戏园子也有很大的影响,为师想让你去,自然,你若不想去,为师也不强求,我会尽量替你周旋。”
乃们说我能不去?我这一身的艺术细菌啊,不去宫里我哪儿施展去?这穷吧喽嗖的年代,除了达官贵人,谁不是吭哧吭哧挣钱糊口,哪儿有心思琢磨玩乐。所以,我的决定是去!
师傅听了我的决定,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忧,总感觉那表情有点矛盾。他或许是希望通过我能给戏班子带来光明的前途,也或许是怕我这性子去了宫里惹祸带来灾难。
大司乐,是个帅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脸,看着那么秀气那么文雅,那么文艺范儿,这要放在现代社会,绝对身边一群一群的小姑娘围着。可但是,他一开口我就郁闷了,悲催的他是个太监。他说明天一早去接我,让我收拾收拾和大家告个别。从这点上看,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是还算有人情味儿的太监。
我跟着戏班子往回走,师傅一路上跟我说了一些入宫注意事项,告诉我有事就叫人捎信儿给他,他会帮我想办法。回到院子里,小四儿桃儿都很不高兴,我入宫就意味着他们可能永远都见不着我了。我把我那屋能搜出来的好玩的能吃的能用的东西都给他俩分了,倒惹得他俩直哭,就像生离死别一样弄得我心里也跟着难受,我就受不了他俩这个劲儿,赶紧把他俩给轰出去了。清师哥就站在门旁边,默默的看着我擦眼泪不说话。想想来了的这一个月里,就属清师哥对我最体贴,他话不多,但是总是能让人觉得温暖,其实我最舍不得的是他,多帅啊,诶。真是舍不得啊,我越想越舍不得,看着他站在门边在清冷的月光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孤寂,我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怀里吭吭唧唧的说“清师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这次入宫,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要记得我。”
“玲子,不管你是谁,我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他果然发现我不是真玲子了吧,诶。也是,小四儿都说以前他对玲子最好,怎么可能没发现玲子换人了呢。
“保重。”他说完,伸出手爱惜的摸了摸我的头发,眼里有一丝温柔闪过。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镜子,看着很精致,递给了我“这是那次带你出去买道具的时候顺便买的,一直想给你,忘了,你拿去吧,留个念想。”说完转身出去了。我拿着镜子,心里忽然有点惆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