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辇离去不远,身后的紫轩阁终于承受不住大火的焚烧,哗啦啦的整体完全倒塌,木头散落一地。大火的余烬仍在****着残余的杂物,最后将这间曾经辉煌过的殿阁烧得几乎灰飞烟灭,只余少量残渣。
直到天大亮以后,经过盘查清点,原本在紫轩阁侍候的宫女和太监,一共烧死在阁内的有十二人。
多出来的三个人,是没及时逃出来,被殃及的池鱼。
后宫在一日一夜的时间里,接连发生了两桩大惨案,一共死了七十几个人。一时间,后宫中不仅人减少了些,活着的人也都有些惴惴不安,惶惑无端。
“可是皇上明明也认为是萧妃做下的这些事,为什么还不把她抓起来呢?”仙露殿的庭院里,有一个漂亮的小亭子,林婉儿正坐在里面,翠缕气愤的低声问。林婉儿很相信翠缕,并不曾瞒她这件事。
“怎么抓呀?她都一把火烧了她自己的寝宫了,所有相关的,有可能泄密的人肯定都死在了紫轩阁里。皇帝抓人也得师出有名,有证有据的才好。现在什么证人都没有,拿什么罪名抓她?”
林婉儿慢慢的喝着白莲枫露茶。她面前有一个雕镂精致的金盆,金盆里有一朵去了茎支的白莲花,浸泡在清澈的御供泉水里,洁白的花瓣时而随着清泉水的搅动而微微晃动。
翠缕撅着小嘴,用一个紫檀小水勺勺了一些带着白莲芳香的泉水,倒进青石几上一个烧水的小铜壶里,“这么说,萧妃这就算是逃脱了,没事了?”
林婉儿纤纤玉指放下碧玉茶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找不到证据是一回事,即使找到了证据,陛下也得衡量一下拿萧妃怎么办。听紫丹说,萧妃的家族虽然比不上乌苏皇后的娘家家族那么显贵,但也是南宫国很有势力的一门大家族。她家族里在朝廷上做官的可不少呢,有些官位还挺高。不然她当初是怎么进的宫?就是因为家族门第高。”
说到这里,林婉儿稍稍沉吟了下,又道:“陛下是皇帝,他自然有他的身份立场的考虑。况且——”她的眼中露出一些迷茫的眼色,“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如果有证据,他会因为顾虑朝堂稳定而放过萧妃,还是凭个人喜好惩罚她,我猜不准。”
然后她又慢慢道:“我也不想猜。”
阳光和暖的均匀洒在偌大的庭院里,空气里已经漂浮着初夏清新的草木香气。仙露殿的庭园内种植有不少名种牡丹,这个时节开始次第盛开。姚黄,魏紫,丹霄等等名种,各个争奇斗艳,姹紫嫣红,不负国色天香的美誉。
林婉儿抛开那些烦人的念头,静静坐着,看着满园竞放的鲜花,翠绿的树木,只觉满心舒畅。
忽然,远远地从空中传来一阵音乐声,那声音悠远绵长,带着一种古朴原始的味道,和琴箫之类乐器的音色截然不同。
林婉儿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认出这是一种叫做“埙”的乐器声,她在昨日大宴时,曾经看到乐师班子里有人吹奏这种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