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殿证实王景与黑斗笠是同一个人的消息,转眼之间,从皇城传了出去,传到火京城的千家万户。
平地一声惊雷。
震撼!
绝对的震撼!
八百万人口的天下大城火京城,宛若被一场轰天裂地的地震席卷了,这场大地震,震动的是内心。
“黑斗笠怎么可能是十五岁的王景?”
“太逆天了,王景真是太逆天啊!”
“可怕!”
到处都响彻着对王景和黑斗笠的议论,议论之余,便是对王景的崇拜,惊叹,羡慕……若是未暴露黑斗笠身份之前的王景,还会惹来嫉妒,但当王景黑斗笠身份彻底公之于众后,便无人再去嫉妒。
嫉妒?
人都是一样的,比不过别人的时候,难免会不甘,会嫉妒,会眼红。
不过,当某个人厉害到让旁人唯有仰视,让旁人深深折服之时,人们便很难对他产生嫉妒了。
剩下的,只有钦佩,羡慕,崇拜。
王景现如今在人们心中就是这样一种地位。
与此同时,黑斗笠因为击杀风绝代三天后要被当朝审理的消息,也是像瘟疫般在火京城疯狂传播。
一座用王景击杀通缉犯所获赏银搭建起来的粥棚内,聚满了吃不起饭,只能免费喝粥的大量穷苦百姓。
“听说黑斗笠恩公被关起来了,皇上三天后要处置黑斗笠恩公?治恩公的罪?”一个老妇人嗫嚅着喝下一口白粥,“恩公是大好人啊,皇上怎么能关恩公!”
“这事我也知道。”一个因吃不饱饭而显得干瘦的汉子愁眉不展,“说是恩公杀掉一个大官,得罪了皇城里的大人物,皇上要当朝审理恩公,事情闹的很大。”
“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小丫头走过来,“黑斗笠大人杀的一定是坏人!娘,他们说黑斗笠大人要出事了,我不想看见黑斗笠大人出事,娘,我不想。”
小丫头眼泪说着就涌了出来。
听到小丫头的哭声,粥棚里越来越多的穷苦百姓都低下脑袋,唉声叹气。
“黑斗笠恩公平日这么照顾我们这些狗都瞧不起的穷人,从来没有任何人愿意这么帮我们啊。”
“恩公真是好人。”
“我们是穷,我们是没钱没权没势,但我们穿着恩公给的衣服,吃着恩公给的饭,恩公有难,我们难道可以坐视不管吗?”一个农夫猛的捶动桌子,高喝道。
“管?怎么管?能插手恩公这件事的人,都是些天大的人物,我们这些穷老百姓,拿什么管?拿命都管不了。”人们纷纷摇头叹息。
“你们不管,我管!”一个壮汉豁然站起身,“三天后皇上要审理恩公是吗?那好,我现在就跪到皇城下面,给恩公求情,就算皇上最终还是一定要治恩公的罪,至少我拼尽力气报答恩公了!”
说话之间,壮汉急匆匆的朝皇城走去。
“阿牛,等一等,我也去,不就是跪个三天吗?比起恩公的大恩情,算个屁。”
“走,我也去,要跪一起跪,皇上难不成还把我们这些求情的一起杀了。”
“杀了就杀了,烂命一条,还怕死?”
“我去。”
“我也去。”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高的,瘦的,矮的,肥的……站起来,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站成一座座山岭,远远看向前方他们毕生不敢接近的那座皇城。
他们或许衣衫褴褛,或许家贫如洗,或许人微言轻,吃不饱亦穿不暖,但这一刻,就是他们这样一群人,跟上壮汉的步伐,赶向皇城。
“为黑斗笠恩公求情!”
“求皇上放过恩公!”
“黑斗笠大人是好人。”
他们走过火京城的大街小巷,高呼着嘹亮口号,声嘶力竭,所到之处便如同敲响洪钟大吕。
沿途不断有百姓听见口号而热血沸腾,一头加入进来,前往皇城的人急剧增加着。
人潮滚滚,是数不清的穷苦百姓,穿着破烂衣服却呼喊的面红耳赤。
真的,绝对不止一百个姓氏。
他们不关心也不清楚王景在武道上有怎样的天才,也不关心王景是不是金科状元,他们只知道黑斗笠王景是恩人,给了他们大恩。
受了恩,便要报答,这是朴素百姓们从小就认的死理儿。
…………
皇城外。
一列列黑甲卫兵,红甲武者巡视着,把皇城护卫的像一个铁桶。
忽然——
远方袭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烟尘滚滚,把卫兵们吓的呆住了。
“敌袭,戒备,戒备!”
卫兵长官们急忙高声呼喊,一列列卫兵握紧兵器,死死盯着压迫过来的人潮。
“为恩公求情。”
“求皇上开恩,放过黑斗笠恩人。”
“求皇上放过王景。”
人潮逐渐逼近皇城,在离皇城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这一大群人却是停了下来。
咚!
咚!
咚!
令皇城卫队大吃一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这一大群寒酸的穷老百姓,居然齐刷刷跪在地上,朝皇城方向不停的磕头,嘴巴含糊的呐喊着:“皇上开恩,求皇上放过恩公,放过黑斗笠恩人。”
人潮没有冲过来,卫兵们松了一大口气。
“这便是民心吗?王景竟然有这么多老百姓拥护,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守卫皇城的一位武将吃惊的深深看向这一幕,摇了摇头,向身旁一个卫兵挥手道:“快,速速去给九门提督报告。”
皇城,九门提督府。
一个火京卫半跪在地上,把发生在皇城外的诡异一幕完完整整上报给九门提督。
“居然有这么多人给王景求情?真是些坏事的穷鬼!不行,这样下去怕是会坏阎侯爷的事。”九门提督乃是阎世集团的人,阎世恨王景入骨,他自然清楚的很。
“镇压,一群发疯的老百姓,通通给我用武力镇压,明白了吗?”
“我不想在皇城外见到任何一个给王景求情的人。”
九门提督下达命令。
这个火京卫连奔出门外,把命令传递给守卫皇城的一个个武将,武将们又立即把命令下达给大量卫兵。
一列列披坚执锐的甲兵当即出动,拿起盾牌,站成一长排,朝前方一步一步的踏出。
任何敢挡在盾牌前的人,都会被远远推开。
“限你们即刻离开皇城地带,否则后果自负。”武将们站在盾牌后面,高声向众多老百姓喊道。
轰隆!轰隆!
卫兵们脚步整齐划一,踏在地上声势猛烈。
“不行,恩公还在大牢里,我们不能退后。”
“和这群狗娘养的官兵拼了。”
老百姓们从地上站起来,彼此紧紧靠拢,打算硬抗盾牌的推移。
“真是无知。”
一位武将对身旁另外一位将领笑了笑,只见盾牌移动到老百姓面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老百姓们往后推去。
任凭这些百姓再苦苦坚持也无济于事。
试问,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如何抵抗面前的强大武者?
“狗娘样的,老子和你拼了!”
一些百姓不断被盾牌往后推去,气急败坏下,举起拳头往卫兵的头上脸上砸去。
练武人原本性子就烈,这一砸顿时激怒众多卫兵,他们抡起盾牌便拍向一个个老百姓,直接把和他们正面接触的大群百姓拍的吐血,倒在地上。
随后,卫兵们从这些百姓身上践踏过去,逼向后排百姓。
“不行,这样不是个法子,快把前面的人救出来,暂时离开这里再说。”
“对,先撤离,硬抗是扛不过这些官兵的。”
“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百姓们意识到这一点后,连忙拉起倒在地上的同伴,飞快往后撤离,逃回火京城。
“真是一群愚昧的穷老百姓,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打一顿才知道怕。”
武将们哈哈大笑,却有一个将领摇了摇头:“我有预感,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
转眼就到了三天后当朝审理王景的日子。
皇城,大夏殿。
文武百官分成两列站在大殿龙椅下方,龙椅上坐着目光如炬的黄袍少年夏彻,王景与阎世二人则是站在大殿中央。
因为王景是金科状元的关系,所以他并没有被套上囚衣和铁链子,仍旧穿着当日那火红色长衫,一脸平静的等候着。
他身旁的阎世目光不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龙椅上,夏彻向身旁一位老太监点了点头,老太监随即高唱道:“时辰已到,皇上有旨,即刻当朝审理王景。”
话音落下,掌管律法办案的刑部尚书站出列,向夏彻恭敬行礼,开口道:“皇上,王景击杀朝廷命官风绝代,按律当斩,但念在其身份乃是金科状元,依照王朝惯例,金科状元不判死刑。”
“因此,我刑部上下讨论后,给出的意见是——流放。”
刑部尚书说完后,朝阎世深深看了一眼,当即退了回去。
夏彻点了点头,道:“刑部乃是王朝专门掌管办案的地方,具有十足的权威,现如今刑部给出的意见是流放,诸位卿家,谁有不同的看法?”
“我有!”
阎世大手一挥,直接站了出来,朗声喝道:“按照惯例,金科状元确实不判死刑,这点老夫没有意见,但若王景不再是金科状元,刑部尚书,你认为该如何判处?”
“按律当斩。”刑部尚书沉声道。
“那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阎世眼睛一亮,“皇上,我想你还是重新选定一个金科状元吧,王景在殿试上的卷子,实在当不起金科状元。”
“他这个金科状元,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