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王景开笔。
“夏甜,出来的急,我根本没有带毛笔。”王景无奈的朝夏甜一笑。
“王景!我就知道你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上心。”夏甜瞪了王景一眼,随即从镶着花边的衣袖里摸出一支毛笔,晃到王景面前。
笔杆由翠竹削成,前端的笔毛呈现出一种淡雅紫色,整只笔看上去名贵的很。
“王景,幸好我考虑周到,帮你准备了一只笔。”夏甜润声道,“这支毛笔名为泼墨紫毫笔,产自淮秦,由五名大师合力制作一个月才完工。”
“我求皇帝哥哥求了好久,他才把这支毛笔给我。王景,快去开笔吧。”
夏甜把泼墨紫毫笔递给王景。
王景拿着泼墨紫毫笔,直接走向三位大儒中的胡牧公,道:“学生王景,请胡牧公开笔。”
“王景?”
胡牧公深深打量一眼王景,又转头看了看韩举公,最后揉着手腕道:“王景,我一把老骨头,开了这么多支笔,手腕实在酸痛,需要休息休息。要不,你让另外两位大儒给你开笔?”
“孟星然公,学生王景,请老师开笔。”王景又把毛笔递给孟星然公。
孟星然公看了一眼泼墨紫毫笔,捶着后背,摇头道:“王景,我不比胡牧公年轻,这老腰快要断了,你还是让韩举公给你开笔吧。”
两位大儒推三阻四,偏偏要让与自己有过节的韩举公开笔?
王景一怔。
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念头,但事已至此,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毛笔递给韩举公,道:“学生王景请韩举公开笔。”
听到这番话,韩举公相当满意的对另外两位大儒笑了笑,之后扫了一眼王景,懒洋洋道:“你说什么?我耳背,没听清楚,大声点。”
“学生王景请韩举公开笔!”王景明知韩举公是故意刁难,但无奈只能加重声音,重复一遍。
“学生王景?”
韩举公戏谑一笑,道:“你就是王景?听说你在天鼓台战胜风兴浪,一跃晋升为我大夏王朝武道上的第一天才,是吗?”
“侥幸。”王景应道。
“无论侥幸与否,你都是武道第一天才,这点无可争议,哎呀,那你的笔我可就不敢开了。”韩举公朗声道,“武道第一天才的笔,好大的派头,我一个儒子怎么敢开?”
“不敢开,不敢开。”
“王景,你还是不要让我开你的笔,会折寿的。”
韩举公连连摆手。
夏甜见状,走上前替王景说话:“韩举公,王景虽说是武道天才,但他实打实也是一个举人,一个读书人。读书人的笔,韩举公自然能开,快开笔吧。”
“王景是一个读书人?公主说笑了。”韩举公笑眯眯的看向夏甜,“公主,你看,若是读书人见到我这个前辈,都会行大礼的,我一直认为那才叫读书人。”
“王景是一个读书人,我怎么没见他行礼?”
“公主,你弄错了,不对不对,王景是武道第一天才,武道天才的笔,还是不要让老臣开了。”
韩举公躬身朝夏甜行礼,显得毕恭毕敬。
“你…你…”夏甜也看出韩举公在故意刁难王景,但被这么一说,她顿时感觉难以反驳。
与此同时,一些擅长察言观色的举人,明察秋毫,注意到这一点。
这可是讨好当今大儒韩举公,一步登天的绝好机会!
“韩举公,学生有礼了。”
“老师!”
顷刻间,约摸有十多个人,从不同方向奔到韩举公面前,或是跪拜,或是磕头,或是拱手作揖,各类大礼均是被他们施展出来。
“行了,行了,老朽知道你们的心意了,你们尊师重道,个个都是我大夏王朝的真正儒子!”
韩举公假装无辜的朝夏甜一拱手,道:“公主,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些人谦逊有礼,尊师重道,见到老臣要行大礼,拦都拦不住,老臣一直以为,他们才称的上是读书人。”
“至于别人……王景天才,你还是收回你的笔,快去练武吧。”
“要是耽误了你在武道上的进展,那我可担当不起。”
韩举公表面上态度诚恳,却在眼眸深处闪动着玩弄和戏谑。
王景凝望韩举公的嘴脸,摇了摇头,不愿再自讨苦吃,转身想要离去。
“王景,等一等!”
夏甜拦下王景,脸色涨红,扭头对韩举公娇喝道:“韩举公,我不管王景是不是读书人,现在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给我开笔,可以吗!”
“公主恕罪,公主请息怒!老臣顶撞公主,罪该万死,老臣马上开笔!”
韩举公佯装畏惧,看向王景:“王景大天才,快把笔给老臣,老臣要给你开笔。”
王景无奈一笑,他实在懒得和韩举公计较,直接把笔递了过去。
韩举公接过笔,突然极其隐晦的对王景浅浅一笑,紧接着他把泼墨紫毫笔伸入砚台舔墨。
舔下一口墨汁,韩举公伸手把毛笔朝王景一递。
王景探出手掌去接,就在手还停在半空的时候,忽然——
当!
整支毛笔掉落到地上,墨汁飞溅,紫毫沾染灰尘,变的很脏。
“哎呀!公主恕罪!”
韩举公尖叫一声:“公主,老臣一把老骨头,连毛笔都握不住了,真是没用,真是没用啊!”
“韩举,你…你真是放肆!”夏甜见到自己给王景精心准备的毛笔被韩举公掉落在地,顿时冒出怒火。
“公主,请恕罪,老臣无意的,老臣无意的。”韩举公连连求饶。
听到韩举这么一说,夏甜实在不好过多怪罪,只能干生气。
“夏甜,没什么,这支毛笔洗洗还能用,和新的一样。”这时,王景捡起毛笔,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牙齿,“正好,我就用这支毛笔去参加会试,高中贡士。”
“王景,不能再用这支笔了,开笔的时候掉落在地,不吉利!”夏甜摇头,“过一会我再帮你找一支毛笔,让大儒开笔。”
“就用这支,挺好的。”王景一笑,“大儒开笔,不过是谋求个心灵上的安慰,实际又有什么作用呢?没作用的。”
听到王景这句话,韩举公顿时大喜,立即表现出一副震怒的模样:“大胆王景,居然口出如此狂言,诽谤祖宗流传下来的开笔传统,真是狂妄至极!”
“你这是对祖宗的侮辱!是对我的侮辱!是对在场所有读书人的侮辱!“
“王景,我韩举身为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儒子,对于你的言论,当真忍无可忍,你还妄图当一个读书人?我看你就是个斯文败类!离经叛道!”
韩举公抓住一点,猛烈抨击。
“韩举公,你究竟对王景有何偏见,为什么要往我身上如此泼脏水?”王景逼视向韩举公,“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便犯下滔天大罪?”
“开笔没有实际意义,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有用,我辈读书人何必皓首穷经,悬梁刺股,一个个的都来开笔,岂不简单省事?”
“莫非今日接受开笔的举人们,都一定能在会试上高中?”
王景义正言辞。
“无论如何,开笔乃是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容不得你玷污!”韩举公暴喝,“王景你不敬祖宗!不敬祖宗就是滔天大罪!”
“我敬祖宗,但是,祖宗不足法!”王景高举泼墨紫毫笔,“我愿意为我说出的话负责。会试之日,王景就提这支泼墨紫毫笔,科考应试。”
“我要让你们看看,开笔之时掉落在地的毛笔,这支不吉利的毛笔,照样能写出针砭时弊,精彩绝妙的锦绣文章!”
“我不开笔,照样高中。”
“祖宗不足法!”
王景环顾四周,一字一句,好似惊涛骇浪,震的所有人张大嘴巴。
“王景,就你这种离经叛道的武夫,还想会试高中?真是可笑!可笑!哈哈哈。”韩举公大笑,“你若能会试高中,便是荒谬,便是滑天下之大稽!”
“韩举公,我敬重你是大儒,不愿意和你计较,但也请你自重,做出前辈大儒应有的模样。”王景高喝,“否则…你韩举公只会自取其辱,贻笑四方,成为读书人中的笑话!丑角!”
“王景,你一派胡言,竟敢和当今大儒韩举公这样说话?我看你简直是疯了!脑袋发昏到了极点!”
一个举人一脸愤怒的站出人群,冲王景厉声喝道:“王景,快快向韩举公跪下,磕头认错。”
“磕头认错?”王景看向这个举人,“若是我不愿意呢?”
“王景!长了你的狗胆!”这个举人声音震响,二指并立,直指王景,“你一介武夫,全然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质。当真以为击败了风兴浪,你就可以无法无天,连韩举公都不尊敬了?速速磕头认错,否则……”
“不用否则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王景一挥手,打断这个站出来的举人。
“王景武夫,你听好了,我叫张渊,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站出来的这个举人,高昂头颅,冷冷看向王景。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王景二话不说,纵身过去,一个巴掌把张渊扇飞,疼的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