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河。
一条中等大小,染着红漆,点燃檀香的画船停靠岸边。
“王景举人,我家公子就在这条船上。”苦老轻轻一跃,跳上画船。
王景紧随其中,进入画船内部一精致房间。
房间两旁开窗,放眼望去,香水河两岸美景尽收眼底。
中间摆放一张木桌,木桌旁坐着一名温润却透着贵气尊荣的少年,正握着杯子饮酒,同时欣赏窗外景色。
少年身后恭敬的站着一男一女,隆冬时节,两人穿着简短劲装,大约是厉害武者。
苦老领着王景走入房间,恭敬的向少年拱手道:“公子,王景举人我给你带来了。”
少年轻轻点头。
苦老见状,走到少年身后,和那一男一女一起站着,不再多说。
“车夏?”
王景站在房间门口,看向那举手投足自然有种霸道气息的少年,道:“当日我在熊岭就觉察到你们一行人来路不凡,果然是让我猜中了。车夏公子,别来无恙?”
“王景,你先坐下。”
少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随后转头道:“可以开船夜游火京了。”
“是,公子。”少年身后的女子走到房间外,不多时,画船徐徐开动。
“你去和毛敏一同守在外面,禁止一切人员入内。”少年又看了一眼身后那名男子。
男子立即动身到房间外,并且紧紧拉上房间大门。
整个房间,只剩下少年,苦老和王景三人。
王景和少年面对面坐着。
苦老立在少年身后。
桌上摆着一瓶花雕美酒,酒香四溢,沁透心脾,寻常百姓一辈子连闻一闻这酒的机会都没有。
“王景举人。”少年抿下一口酒,“当初在熊岭,你看出了我们一行人的不凡,我们何尝没有看出你的不凡?只是没想到你到火京城后,居然战胜风兴浪,一跃成为大夏王朝的第一天才。”
“难怪那时你有单独闯入熊岭的胆量。”
“文武双全啊。”
少年望向窗外的香水河,仿佛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车夏公子年纪和我相仿,却能掌控一方庞大势力,雄踞火京城,这才是真正的厉害。”王景摇头一笑,“在你面前,区区王景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只见到我的风光,却看不到我的艰辛。”
少年无奈一笑,看了看王景背后的征伐战刀,道:“王景,这征伐战刀用着还趁手吗?”
“干铸大师的神兵利器,趁手的很!”王景应道,“之前没有想到,一直暗中帮我的故人就是车夏公子,王景谢过了,先干为敬。”
说话之间,王景仰头吞下一杯酒。
“宝刀配英雄,我也算没辱没这把征伐战刀。”少年同样喝下一杯酒,“好了,不扯远了,说正事。”
“王景,我知道你现在面临重重困境,权倾大夏的阎世集团,在读书人中拥有巨大影响力的韩举公,均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如今在火京城举步维艰,甚至随时会丢掉性命。”
“我说的可对?”
少年盯着王景。
王景点头:“是啊!之前才刚刚遇上一个杀手,侥幸之下,逃过一劫。”
“不止一个。”少年看向苦老,“在第一个杀手失败后,风绝代又派出了更为凶悍的第二个杀手,只不过这个杀手还没接近你就被苦老击杀了,你不知道而已。”
“原来我又在鬼门关走了一次?”王景一惊,眯起眼睛,“果然是阎世集团,风绝代真是心狠手辣啊,非要置我于死地。”
“你的处境危险无比啊。”少年摇头一叹,“王景,我再问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暗中培养你,帮助你?”
“这个倒是不晓得。”王景应道。
少年望向窗外,低沉道:“因为我和你一样,处境危急,随时都可能丢掉身家性命。我培养你,是想和你共同度过危机,同舟共济。”
“车夏公子也有麻烦?”王景疑惑。
“对,我和你一样,有大麻烦。”少年缓缓道,“首先,我要告诉你,车夏并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要倒过来,叫做,夏彻。”
“夏彻?”王景眼睛一亮,“大夏王朝,夏,乃是国姓,你是皇族?”
“对,我是皇族。”少年一笑,“王景,我让你猜一猜,我在皇族中是什么地位?”
“你的地位?”
王景思索片刻,突然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讶异道:“莫非你…你就是当今圣上?大夏王朝的皇帝!”
“不错,朕乃九五至尊,当今圣上!”少年夏彻猛的散发出一股无上威严,源自骨头血肉里,足以镇压天下间王侯将相的皇帝威严。
这股威严扑面打向王景,令得王景吃惊不已。
“皇上,请恕我无礼!”王景站起身子,想要行礼。
“王景,朕特许,你见朕,无需行礼!”夏彻打断王景的动作,“快坐下。”
“谢皇上。”王景坐回椅子上,心脏还是一阵阵的颤动。
原来一直暗中培养自己,帮助自己的人,是当今皇帝,遇到这种情况,谁一下能接受?
“王景,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并不是要吓唬你,希望你也不要和我拘泥君臣礼节。”夏彻郑重道,“只有让你知道我是皇帝,你才能体会到我的处境和麻烦。”
“我父皇母后英年早逝,导致我九岁登基继位,成为一少年天子。王景,你是个读书人,读过史书,应该明白少年天子的艰险。”
夏彻顿了顿,仰脖喝下一口酒。
“嗯。”王景点头:“史书上多有记载,少年天子,年少无知,不谙世事,极其容易被朝中大臣架空而变成傀儡皇帝,等到长大,懂得个中厉害关系,想要重新掌权,却会发现大权旁落,身不由己了。”
“对,我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天子。”夏彻喃喃自语,“架空我的权臣,你也应该能猜到是谁。”
“阎世!”王景道。
“正是阎世这个狗贼。”夏彻握紧拳头,“我父皇母后健在之时,阎世便已揽下朝中不少大权。之后,我父皇母后走的急,根本来不及交代身后事。”
“这便给了阎世这条白眼狼可趁之机,他见我是少年天子,于是在朝廷中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独揽大权。”
“这么多年下来,现在的阎世,简直是只手遮天,猖狂无比,就连我这个皇帝他都不放在眼里。”
夏彻恨声道。
“皇上说的大麻烦,就是阎世?”王景问道。
“不错。”夏彻重重点头,眼中透出深深的担忧之色,“当下,阎世蠢蠢欲动,图谋不轨,我想不出三年,他必定会大逆不道的犯上作乱,杀掉我,然后取而代之,改朝换代。”
“大夏王朝灭亡!”
“哎!我死不要紧,可是我夏氏一脉的祖宗基业也会尽数毁在我手中,黄泉之下,如何有脸面去见先祖?”
夏彻脸色发白。
嘭!
突然,他狠狠一拍桌子,喝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铲除阎世,保住祖宗基业!王景,我培养你,我找你来,就是要你帮我铲除阎世,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阎世不死,你我都活不成!”
“王景,你必须答应我,和我携手灭掉阎世!”
夏彻死死盯着王景。
“斗胆问一句,天下之大,皇上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来帮你?”王景吐露出心中疑惑。
“但凡能给阎世带去威胁的人物,阎世会让我接触到吗?不会!”夏彻摇头一笑,“而你王景,虽然是绝世天才,但实在太年轻了,十五岁的年纪,阎世不管怎样都不会相信,你能对他造成威胁。”
“所以我选择你。”
夏彻用折扇指向王景。
“那皇上又如何肯定,我能威胁到阎世?”王景继续问道。
“之前我不见你,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还在观察你,考量你,看你是否能对阎世造成威胁,如今却是不必了,我想,你一定能。”夏彻颇为玩味的看向王景。
王景一怔:“为什么?”
“因为你的另外一个身份,叫黑斗笠!”夏彻庄重道,“年仅十五岁,便闯出黑斗笠的赫赫威名,就算是绝世天才都不足以形容你,你的天资,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若加上我的培养,扳倒阎世,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想,你一定是上天派来铲除阎世,中兴大夏的救星。”
夏彻说的慷慨激昂。
王景却是大吃一惊:“皇上知道我就是黑斗笠?这么说,我黑斗笠的身份暴露出去了?”
“今天才得知。”夏彻道,“放心,只有我和苦老两人知道,这个秘密,我们会帮你保守,这也是我扳倒阎世大计中的一部分。”
“皇上究竟要如何扳倒阎世?而我在其中又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王景沉声道。
事已至此,他必须和当今圣上夏彻站在同一条战线,方才有从阎世集团手下活命的机会。
“扳倒阎世的大计,我日后再和你慢慢叙说。”
夏彻突然眉眼一凝,看向王景,郑重道:“这条路艰险万分,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希望你我能同舟共济,并肩而战,彼此万万不要有丝毫的猜忌。”
“铲除阎世后,我保证,荣华富贵,权势女人,你王景享之不尽!”
“若阎世不死,你我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