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火京大学。
蔡学炳急匆匆的跑进庭院,冲到正在庭院中练拳健体的王景身旁,急促道:“景哥,快去看看,火京大牙门外面有热闹。”
“哦?”
王景停住拳势,问道:“什么热闹?”
“听说是一户人家受到了莫大冤屈,跪在火京大牙门外求人主持公道。”蔡学炳也不是十分清楚。
“走,过去瞧瞧。”
王景和蔡学炳赶到火京大牙门外。
此时此刻,火京大牙门外已经聚满人群,团团围成一个大圆圈,议论纷纷。
两人挤到人形圆圈的内部。
只见圆圈中央的地面上跪着四道身影,四人尽皆饱含泪水,痛哭流涕,时而大喊大叫,却模糊不清,难以明白他们在哭诉些什么。
王景竖起耳朵,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真惨啊!”
“你看,跪在最前面的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之后是老人的儿子,还有老人的孙子。”
“哎,造孽啊!”
众人对这一户人家抱以极大的同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景看向蔡学炳,低声道,示意蔡学炳前去打探一番。
蔡学炳钻入人群。
不多时,他回到王景身旁,脸色涨红,显得极其愤怒:“景哥,真是天杀的!”
“快说。”王景道。
“我听旁人说,这原本是一家六口人,生活在火京城里,昨日六口人一齐回乡下探亲,半路经过李家庄地带。”蔡学炳说的唾沫飞溅,“在那里碰到了李家庄的庄主李田一。”
“李田一见到这一家人,顿时起了色心,仗着强横武力,就在野外,当着老人和老人儿子,孙子的面……把这对老人的儿媳妇,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孙女,奸污了!”
“之后,李田一扬长而去。”
“老人的儿媳妇受不了这份耻辱,趁家人不注意,用发簪插死女儿,随后自尽。”
“好好的一家六口人,就只剩下四口了。”
蔡学炳原本出身寒苦,对于仗势欺压百姓的人,痛恨无比。
“为什么跪在火京大牙门的外面,不进去上报官府?”王景疑惑。
“昨日就进过火京大牙门了。”蔡学炳咬牙切齿,“不过那李田一花费巨额银子,买通关系,官府最终以证据不足了解此案,李田一无罪释放。”
“这一家人真是受到了天大的冤屈啊。”
蔡学炳气的握紧拳头。
“强奸人妇,连未成年的少女都不放过,还当着她们家人的面,真是禽兽不如,该死!”王景同样生出腾腾的火气。
圆圈中央。
那对白发苍苍的年迈老人磕着头,凄厉哭喊着:“天啊!我们一家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公道在哪里啊?求求你们,求求大家,给我们主持公道,求你们了。”
老人身后,儿子丧妻丧女,悲痛欲绝,一个劲的朝地上磕头,额头一片血迹。
儿子旁边,孙子木讷的跪着,面无表情,形若死尸。
一旁有人上前劝导:“回去吧,你们斗不过李田一的,他乃是坐拥三十万大力的武者,家里又有银子……你们这样,半点用处都没有。”
“是啊,快回去吧,没办法,斗不过李田一。”
“以后好好生活吧。”
众人只能如此宽慰。
突然!
老人身后的儿子冲到众人面前,扑通跪下,大哭道:“黑斗笠,你听得见吗?小人伸冤,小人有冤情!”
“黑斗笠,小人求你出来主持公道,李田一欺人太甚,求黑斗笠出来主持公道。”
“求黑斗笠,求黑斗笠!”
儿子一下一下的朝地上磕头,嘴里则是不断念着“求黑斗笠”四个字。
两个老人见状,立即跟上磕头,颤巍巍喊道:“黑斗笠,你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萨,大罗神仙,百姓有难,求你主持公道啊。”
“黑斗笠大人,求求你了,求你了,我娘死了,呜呜呜…我妹妹也死了…呜呜呜,我好怕。”孙子再也难以压抑自己的情感,痛哭出声。
这一家六口还剩下的四口人,呼喊着“黑斗笠”,痛哭流涕。
“黑斗笠!”
“黑斗笠!”
这时候,一旁围观的众人仿佛受到感染,也开始振臂高呼,群情激昂。
蔡学炳望向王景,眼睛有些湿润:“景哥,黑斗笠近来一个月都没出手,估计是离开火京城了。这家人的冤屈只能背负一世,哎…天底下要多几个黑斗笠该多好。”
王景看了看蔡学炳,喉咙干涸,说不出话。
心中却是打定主意,今夜,便是黑斗笠再次出手的时候!
目标直指李家庄,李田一。
…………
入夜!
火京大牙门外的那一家四口人,仍旧跪着。
旁边围观的人却愈加稀少。
火京大学。
王景住所的对面,同样是一个分给举人的住所。
里面庭院,房屋,池塘等,一应俱全,与王景的住所相差无几。
只是原本居住在这里的那个举人,昨夜接到通知,匆忙搬离出去,令得这里成为一个无人住所。
无人住所中,有一颗枝繁叶茂的高耸树木扎根在庭院墙角边上,紧靠着王景的住所。
就在这棵大树那茂密的枝叶中,居然隐藏着一个人。
是一名白发老者,穿着干练灰色劲装,身后背负一杆粗重大枪,正张开眸子,透过枝叶间隙盯着王景住所的方向。
此人正是黄袍少年吩咐前来保护王景的苦老。
苦老仿佛老憎入定般盘在大树枝叶间,一动不动,安详的守卫着王景。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苦老静候的时候,忽然——
一道黑衣黑裤,戴着黑色面巾的身影出现在浑浊眸子里,由远及近,不断朝王景住所的方向移动着。
又是一个杀手。
“哼!有我在,谁能对王景不利?风绝代,你死心吧。”苦老一声冷哼,抽出身后的粗重大枪,“嗖”的一下,飞窜出去,直接站在黑衣杀手面前。
黑衣杀手一惊,露出凶残神情:“你是谁?敢挡我的路,找死!”
“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苦老冷笑一声,枪尖寒芒一点而出,随后大枪一挺,黑衣杀手瞬间被洞穿喉咙。
至死,他都来不及做出丝毫抵抗。
唰!
苦老抬起黑衣杀手的尸体,回到王景对面的住所,把尸体丢入池塘,随即又翻身藏到大树枝叶间。
一切,简单流畅。
…………
夜色浓浓。
王景住所的庭院。
“张叔,附近有没有情况?”王景低声发问,
“在我心念能够到达的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张叔道。
“那好,出发!李家庄,李田一,黑斗笠来了。”
一道头戴黑斗笠,背负青铜色征伐战刀的身形陡然出现,几个闪身,打开庭院大门,直奔向火京大学外。
眨眼功夫,便与黑夜融为一体。
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关黑斗笠的痕迹,不过——
不远处一棵大树那茂密的枝叶间,却有一位老者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
“这…这…黑斗笠从王景住所的庭院里出来?”苦老吃惊不已,“王景和黑斗笠,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非,黑斗笠暗中和王景是好友?”
“又或者……”一个骇人听闻的想法浮动在苦老心中,“不可能,不会的,普天之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妖孽,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可我守在门外一整天,没看见黑斗笠进去啊?难道黑斗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进入王景的住所?”
“这……”
苦老连忙身形一动,化为一道灰影,溜入王景住所内。
随后,他上上下下,仔细把王景的住所搜索了一遍,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最终停在黑瓦屋顶上,迎风站立。
脸上神情一变再变。
“我守在门外一天,确定住所里是王景和一个下人,两人都没有出来。但此时……”苦老嘴唇哆嗦,“此时,住所里只剩那个下人,王景不见踪影。”
“刚才只有黑斗笠走出住所。”
“那么……王景便是黑斗笠?”
“这怎么可能?”苦老惊呆了,“王景是绝世天才,可十五岁就达到黑斗笠击杀大刀五贼的那等武力,万万不可能啊!天底下难道还真有这样的妖孽吗?”
“天啊!事情大了。”
苦老震惊的无与伦比,连咬破手指,从身上扯下一块灰布,用血在灰布上写下一行字迹:“王景极有可能隐藏一个身份,黑斗笠。”
之后,他吹了一声口哨,召来一信鸽,把灰布系在信鸽腿上。
信鸽飞往皇城。
“若是今晚一个月未现身的黑斗笠出手了,那我便有九成九的把握,王景就是黑斗笠!黑斗笠就是王景!”苦老凝望向黑斗笠离去的方向,“我练武一世,也算小有成就,多方游历,眼界并不狭隘,见识过的天才武者成千上万。”
“可是!可是!若王景当真是黑斗笠,那简直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我这一辈子的认知,从此要被颠覆了吗?”
苦老脚步一滑,差点掉下屋顶。
火京城,皇城。
一黄袍少年拿下信鸽腿上的灰布,一眼扫去,瞬间失语。
“王景有可能会是黑斗笠?”
过了一会,黄袍少年猛的仰天大笑:“阎世,此乃天要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