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走向牢门。
一个个青甲军士,手持兵器,面向王景,围成一个半圆,黑脸军士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半圆里面。
他们尽皆用兵器指向王景,却一脸紧张神色。
如临大敌!
刚才王景的强悍手段,把他们狠狠震慑住了,此刻,没有任何一名军士,敢轻举妄动。
气焰张扬的黑脸军士,也不敢。
王景往前走一步,这群军士就往后退一步。
一步,两步…直到接近大牢铁门,军士退无可退。
“你当真要闯大牢?我承认,你的武力很强,但你拧得过朝廷?拧得过王法?年轻人,是块练武的大好材料,别自误!”黑脸军士背靠铁门,稳住身形,声音洪亮。
“当真!”
王景毫不迟疑,重重点头。
“那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多说。我拦不住你,即便拼上在场上百号军士的性命,也拦不住你。你要闯,我只能放你闯,但今日之事,我定一字不漏,上报朝廷。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黑脸军士深深望了王景一眼,一咬牙,大手挥出,便领着一众青甲军士,站定一旁。
让出道路。
大牢铁门,暴露在王景面前。
铁门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铁锁,还有一条麻绳粗的铁链子,二者把铁门牢牢的锁住。
当!
王景深吸一口气,鼓动大力,一刀砍上去,斩破铁锁,斩断铁链子,随后他一脚踹开铁门,奔入大牢!
昏暗潮湿的大牢,到处都充斥着恶臭和腥味。
里面有一间间牢房,牢房的地面,铺着茅草,经年累月,这些茅草早就脏乱不堪,老鼠怪虫,爬来爬去,也不畏惧人。
有些牢房是空的。
有些牢房则关押着犯人,很多犯人都在尖叫大喊,一些穷凶极恶的重犯,甚至企图破坏大牢的设施,因此手脚被套上铁索。
大量的牢头,在其中穿插巡视,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
大牢深处,一间刑房,摆满了各种恐怖的刑具,老虎凳,十指夹,菜花头,钢鞭子,火烙铁…让人不寒而栗。
有五名地位比较高的牢头,正围在一张木桌旁。
木桌上有花生,老酒,凉拌的吃菜…
这几个牢头,正在吃吃喝喝,畅快的说笑。
“这几天过的可真是舒服呀。”一名牢头剥了一粒花生,放入嘴巴,感叹道。
“是呀。自从丁冬和丁徳材这两名重犯被打入大牢,李夫人便派人送来好吃好喝的,还有大把银子送,要求却十分简单,只要我们好生招呼这两人,大刑都用上。”另一名牢头笑道。
“我们牢头,招呼犯人最拿手了。经过我们的酷刑伺候,李夫人若是再见到丁徳材丁冬父女,铁定满意的紧。”
“弟兄们,待会吃完东西,我还有几样大刑,去这两人身上弄一弄,到时候他们肯定比之前,还要痛不欲生,哈哈哈…”
五个人都大笑起来。
不远处,便是刚刚被用完大刑的丁徳材和丁冬!
而这五人,正是用刑之人。
“你们敢对我的至亲用刑…你们找死!”
就在这时,刑房的大门,突然被一刀轰开。
大门碎成木渣子。
嘭!
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一手握刀,另一手高举一名牢头,跳入刑房。
是王景!
王景看向正在吃喝的五名牢头,眼眶猛烈缩动,“哗啦”一下,就把手中的牢头,像一块巨石般,砸出去。
砸到五名牢头身上,这五名牢头顿时被砸趴下,痛苦的叫喊。
“丁冬!德材叔!”
王景扭头一看,眼帘当中就出现两个人,这两个人,让他朝思暮想,牵肠挂肚,让他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是他的妹妹丁冬,他的叔叔丁徳材。
他赶忙飞窜过去。
此时此刻,丁冬瑟缩在墙角,把头埋在手臂里,浑身发抖,而丁徳材则是被绑在“十”字木架上,上身****,垂低脑袋,有气无力。
“德材叔!”
王景奔到丁徳材的身前,被用过大刑的丁徳材,上半身****,身上尽是血疤子,长长短短,横竖不一,不晓得是用了多少种刑具,用了多长时间,打出来的!
尤其是胸口前,居然是一块三角形状的烧焦皮肤,皮肤炭黑,是用烧通红的火烙铁,压上去造成的。
见到丁徳材这般模样,王景差点要落泪,他在丁徳材身上扫视,突然之间,又见到丁徳材的十根手指头,居然根根断裂了!
软绵绵的垂吊着。
十指连心,十指断裂,这…这…德材叔究竟会多痛?
“景…景…景…你来…来了。”丁徳材嘴唇发白,艰难的翕动,方才吐出这一串话,说完,他又垂下脑袋,实在是没力气了。
王景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他生怕…生怕被德材叔见到,他流泪的样子。
男儿有泪,不能轻弹!
“丁冬!”
过了片刻,他慢慢走到丁冬身旁,眼睁睁的就见到,丁冬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的破烂不堪,里面白皙的皮肤,几乎寸寸都沾染血迹!有些地方,皮肤被抽裂开,肉和骨头都露了出来!
血肉溃烂!
触目惊心!
面对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怎么下得了手!
简直是禽兽!禽兽啊!
轻轻托起丁冬的小脑袋,一眼就看到,丁冬那张纯洁无邪的小脸上,居然…居然有一道五指巴掌印,巴掌印红灿灿的,打的丁冬嘴角带血,血迹都还没有干!
毒手!
刻毒无比!
丁冬看见王景,愣了一愣,猛的鼻头一酸,号啕大哭。
“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哥,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哥,丁冬想你,丁冬想你……”
哭声哀婉。
王景摸了摸丁冬的额头,心里仿佛在滴血。
“啊!啊!啊!”
他深深看向丁冬和丁徳材,至亲的两个人,被折磨成这样子,他如同妖怪野兽般,咆哮怒吼。
一座火山,在身体里面彻底爆发,铺天盖地!
暴怒!
暴怒!
暴怒!
无比的暴怒!
“你们五个通通给我过来!”
他对着五名牢头,厉声暴喝,把这五名牢头吓的胆战心惊,赶紧连滚带爬的跪到王景面前,不住的磕头。
“饶命,饶命。”
“我们是猪油蒙了心窍,我们是狗奴才,你大人大量,饶命啊!”
“错了,我们知错了!”
这五个牢头认出王景,也见识过王景的霸道手段,他们怕的六神无主。
王景摇摇头,冷冷道:“你们要我饶命?那你们为什么不饶我妹妹,饶我叔叔的命?你们滥用私刑,都要死!”
吭哧!
王景豁然拔起寒片刀,就要砍杀向这五名牢头。
“哥,千万不要杀人。”丁冬突然阻止,“哥,听丁冬的话,不要杀人,好不好?杀人,会得罪朝廷的。”
“好,丁冬说不杀,哥就不杀。哥不杀人,不杀人。”王景柔软而疼惜的看向丁冬,点了点头,放下寒片刀。
“哥,你不要和官府斗,不要和县老爷斗,你斗不过他们的。丁冬死劫难逃,但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活着,替丁冬活着!”丁冬坚定道。
“丁冬,你会没事的,有哥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有事!”王景酸楚,眼圈通红。
“哥,娘常说,不怕百事不利索,就怕灰心丧了气。”丁冬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哥,别灰心,别丧气,快和丁冬一样,笑一笑,丁冬欢喜看你笑,欢喜看你笑着活下去。”
“妮子!丁冬!”
王景含泪一笑,似笑似哭:“妮子,别怕,天上地下,哥拿性命护你。”
“哥,有你这句话,便够了,你快走,快走。”丁冬摸了摸王景的脸颜,一刹那间,她显得从容淡然,“死之前,可以见你一面,丁冬当真好开心,好开心。”
“丁冬,你别说傻话,你和德材叔,不会死的。相信哥,你们绝对不会有事的。”
王景眉眼一肃,转身走到刑房的一面墙壁前站定。
“丁冬,哥要给你们重审此案,现在哥不带你们走,不久之后,哥一定要你们堂堂正正的走出牢房!你们,清清白白,谁都不许说你们有罪!”
“重审此案!”
轰隆!
他一拳砸出去,把整面墙壁,生生砸开。
砸出一条离开大牢的通道。
“我听妹妹的话,饶你们五个牢头一条狗命。”王景走出大牢,“要是你们五个,胆敢再胡作非为,我杀你们全家。”
“小人不敢了。”
“我们一定好生服侍德材大爷和丁冬小姐!”
“多谢王景公子饶命。”
…………
离开大牢,王景找到韩妃,二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望着王景离去的背影,黑脸军士松一口大气,暗想道:“幸好,幸好王景并没有劫走犯人,也没有杀人,只是破坏些许大牢的设施,这件事情不大,看来还是不要上报,瞒下来,这样对我日后的前途,才不会产生影响。”
“否则,上头铁定会怪罪我办事不力,不再信任我!”
想到这里,他向青甲军士们发号施令:“大家伙都听好了,今日之事,大有内情,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只要记住,忘记今天发生过的一切事情,懂了吗?”
“遵命!”
“快去修补大牢,并且好生告诫一番里面的牢头,让他们也不要多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