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嘴唇,缓缓地闭上眼睛。
承认吧,血熙儿,你嫉妒得发狂。
***
颜离自酒楼一别后就消失了,熙儿想,也许他自己早早回到江国了。
之后的两日,熙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街上的带刀侍卫越来越多,郊外的习兵操练越来越频繁,有时声震平尘。
看熙儿疑惑的样子,夕烟解释道:“这些都是一个叫南宫过的人所掌握的军队。”
“什么!南宫过!”熙儿吃了一惊。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不过,听人说南宫过这个人十分冷酷,但天资秉异,是个奇才。”夕烟这样说道。
熙儿沉吟。
当初在冷府,她就曾听到东辰和冷府大少主一起商议三日后起军,还提到南宫过这个人的名字。
至于起军后干什么,她不得而知,而最近平尘的人都不太敢出门,人心惶惶,搞得平尘一阵死寂。
正是午后三刻,熙儿来到凉亭,凉亭下是一方湖水,几条小鱼在游着泳,一阵风吹来,掀起粼粼细浪。
她摊开掌心,撒下鱼食,眺望天空,看到远处飞来一只信鸽。
“这边,这边。”熙儿招招手,信鸽扑打着翅膀,像是认了主,乖乖地飞到她的臂膀上。
熙儿十分开心地摸了摸信鸽的头,从它脚边的小竹筒里取出一张纸片。
熙儿左右望望,确定身边没有人后放走信鸽,然后打开卷纸。
纸上白纸黑字,“明日,大哥起军造反。”
熙儿随后马上撕碎它,投入湖里,陷入了沉思。实在是很有必要,跟亦风说一说,他家里的事。
拐过正厅,来到书房。熙儿轻扣三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谁?”
“我。”熙儿道。
“有何事?”似乎很疲惫的声音。
“不让我进来吗?”
话音刚落,亦风轰然打开门。他一袭白衣,风姿卓卓的站在眼前,没等熙儿反应过来,亦风已经走到木榻上。
榻上一副围棋,黑子占了半壁江山,白子只剩最后一颗。
“亦风,冷府大老爷可能有难了。大少主要造反,同伙是南宫过,就是在平尘练军的那个。”
他低着头,手指把玩着黑子,道:“我知道的。”
讶于他如此平静,熙儿疑惑道:“你早就知道?”
“嗯。”他应了一声,手中的黑子落下,白子立即出局。他眼中的一丝凌厉飘忽而过。
熙儿一看,原来他完胜。接下来,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空间一时寂静下来。
看着亦风略有所思的表情,她呆在一边不知干什么好。
眼角随意地扫过书桌,发现桌面上有几张图。她好奇地走过去,亦风却突然走到她前面。整个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却瞥到了皇宫的字样。
“那是什么?”熙儿问道。
“一些图罢了。”
既然不让她看,自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她也不强求。
出了书房,熙儿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夕烟不知在哪里窜了出来,鬼鬼祟祟地样子奇奇怪怪。只见她在长廊的另一边招了招手,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叫熙儿跟上去。
熙儿皱了皱眉头,不知这个小丫头搞什么鬼。
夕烟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低声道:“熙儿姐姐,我刚刚在街上无意间看到南宫过了。十分美丽。”她两眼亮晶晶,一副兴奋的样子。
熙儿拿着杯子,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美丽?”熙儿笑道,“南宫过这等人物怎么会让你看见。”
“嘿嘿。”夕烟傻笑。想起方才走过公主宅前,来了一阵大风,轿子的门帘被吹起,于是,站在前面的她,刚好望到。然后看到轿子旁的提昭公主,她直跺脚,似乎十分生气,气急败坏地指道:“南宫过,你别欺人太甚。”
南宫过淡淡一瞥,并不在意。“起轿。”他微微张唇,声音冰冷。
“南宫过怎么和提昭公主有关系?”既然南宫过和冷府大少主和东辰又有关系,那么可以推断,南宫过绝对不简单。
能让公主这样生气而又能让一向骄扬跋扈的公主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起轿子离开,看来,皇宫里外的人他都能通吃,这是有多厉害的手段。
苍穹中的北斗七星斜斜地倾斜,寒天上月色凄迷,点点繁星好似漫天浸水的寒沙,在薄雾中吐露着清冷的微光,宛若浪花片片。
夕烟半夜无端地摇醒熙儿。夜月薄凉,两人鬼鬼祟祟地窜上屋瓦。
屋外脚步声传来,两人相视对望,神思相通,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男人身着蓝缎长袍。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蓝袍男子说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蕴着不明的情绪。
“我告诉你,要是明日拿不下冷府,他会杀了你。”
“好。”简单的回答。再没言语。
熙儿和夕烟面面相觑。
映着烛火,蓝袍男子优雅的摇着扇子:“要是你死了,我可是少了一个对手。你要想清楚。”
“他既然训练了你我,我定不会辜负他。”
蓝袍男子“啪”的一声,收起扇子,语气有些嘲讽:“此次前去,必是风险。你死了我可不管你,若是熙儿姑娘知道了,不知会如何?”
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熙儿晃了晃神,手尖指着自己,对着夕烟轻声问道:“是在说我吗?”
夕烟睁着大大的眼睛,摇摇头,有点不可置信,然后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熙儿把耳朵贴着瓦片,想知道个究竟。
沉默半晌,那人终于开口,道:“南宫过。我平生不求人。只是若是他日我死了。”他顿了顿,道:“你要帮我照顾好她。”
烛火明明灭灭,衬出他的模样。
“亦风,你可是变了。”蓝袍男子摇摇头,笑道,“我的师弟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呵呵,真是讽刺!若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他从来不管我的生死。”亦风淡淡道。
蜡炬燃尽,滑下烛台,只剩最后一截烛芯子还在垂死挣扎,发出极微弱的淡光。
蓝袍男子轻笑一声:“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不过,他日,你心爱的姑娘成为了我的新娘,我就能照顾好她。”
“你敢。”语气上扬。
“那你就别死。”蓝袍男子丢下最后一句,身影一闪,跳出窗外,消失在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