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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判官笔录

单影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昏暗,他蓦然回首,树影下的孤坟显得无比凄凉。

村子里的家其实没有什么遗物好整理的,因为茅老平时的生活很朴素,他根本不会使用奢侈的东西。不过,单影整理的时候还是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箱子?这个箱子我怎么没有看过?”单影从茅老的房间找到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箱子,箱子里并没有锁,可以看出里面的东西并不算贵重。不过单影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爷爷拿出这个箱子。

单影对于箱子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感到好奇,他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其实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藏下东西。

单影顿时觉得很奇怪,爷爷既然将这个箱子放在自己的床下,那么这里不应该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的。难道是有人拿走了吗?

单影想到这个可能,不过很快就自己否决了。爷爷在这个村子的威望很高,村子里的人根本不敢做出冒犯爷爷的事情。而且,冒犯死者,这可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村子里的人根本做不出来。那么,结果只有两个,一是这个箱子本来就没有藏什么东西,爷爷保留这个箱子或许是因为箱子本身的价值;二是箱子里隐藏着东西,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对于这两个猜测,单影其实更倾向于第二个。因为这个箱子看起来虽然有一定年份,但是爷爷可不是一个喜爱收藏的人。用他的话说:古董这些东西都是过去的东西,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东西,那么现在又有什么用?任何东西,都应该留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单影知道自家爷爷的性格,所以只有第二种可能。这个箱子里隐藏着什么东西,但是自己却没有发现。

单影里里外外将箱子查了几遍,然而还是没有发现奇怪的现象。他想起看电视有些人会将重要的东西藏在箱子隔层里面。单影仔细检查,可惜的是,箱子是实心的,里面根本没有隔层。

难道,这仅仅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秘密的箱子?

茅老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这种神秘不仅仅在外面的人看起来如此,即使是最亲近的他看起来也是如此。或者说,更加神秘。爷爷神秘一直吸引着自己,但是,他却拒绝孙子了解自己。

爷爷曾经说过:“不过试图去了解那么你所敬仰的人,因为随着你的深入了解,你会发现他们跟普通人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但是,就像小孩子无比崇拜自己的父亲一般,单影将本来应该对父亲的崇拜转移到爷爷身上。这就造成一种现象,单影对爷爷的崇拜如同藏酒,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久,这种崇拜越来越深厚。

了解自己崇拜的人,这是人之常情,因此单影并没有放弃研究空箱子。他想了解自己的爷爷。

可惜,事与愿违,无论单影如何研究。空箱子依旧如此,它的身上只有厚厚的历史痕迹。

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这句话村长说得没有错。自己已经逗留在这里三天,明天,自己要回去市里学习了。

最后一晚,单影抱着空箱子来到爷爷的坟地。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月亮很圆,似乎今天就是月圆之夜。

单影在坟地前清扫一块空地坐下,他将空箱子放下,双手撑地,遥遥注视星空。她想起小时候爷爷经常跟他一起看着星空,那时候,爷爷总会说:“小影,你是不是觉得星空很大?”

单影颔首,说道:“星空真的好大,而且真的好美。”

茅老颔首,说道:“星空确实很大,但是,无限的巨大也代表无限的渺小。当我们踏足星空的时候,回首看看我们自己,是不是如同蝼蚁般渺小?这种感觉,我觉得是一种十分恐怖寂寞的感觉。”

单影摇头,不解说道:“爷爷,我不懂你的意思。”

茅老摸摸单影的脑袋,说道:“小影,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情。美丽的东西需要远观,千万不要试图接近你认为美好的东西。否则,残酷的真相会压得你透不过气。当然,这是我的建议而已。你的人生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去走。”

思绪从遥远的星空重新回到现实,单影看着星空喃喃低语:“爷爷,我觉得追求美的过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或许,是我经历得太少了。”

单影的思绪再次被打断,但是,这一次是由于那放置在自己身前的空盒子。此刻,原本平平无奇显得陈旧的箱子里面居然出现神奇的光芒。这种光芒,单影觉得是月亮的光芒。

单影看向空箱子,空箱子四周的内壁浮现月光构成的文字。单影惊讶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不过他相信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现象。这种情况,也更加让单影感觉到自己爷爷的神秘。

箱子内壁浮现的是一段文字,文字所表达的内容单影很清楚,这里说的其实是一个地址。这个地址,就是自家后院那一棵树!

单影就像一个发现宝藏的孩子,他抱起箱子,对茅老的坟墓说道:“爷爷,不知道你在咱们后院那颗树下到底藏了什么。我会去找找看的,希望你不要责怪我。”

单影风风火火赶回自家屋子,他跑到后院,目光注视着那一棵巨大的槐树。老实说,黑夜下的槐树由于夏风的吹拂它的枝叶发出‘哗哗’声响,就像一个张牙舞爪,隐藏于暗夜的妖魔。

内心对于爷爷的好奇使得单影无视这种恐怖,他从房间拿来铲子,小心翼翼在槐树底下挖着土地。

“铿!”

铲子碰到金属发出的声音,单影扔下铲子,双手扒开土地。不一会,他从土地里取出一个像记事本的金属物品。奇怪的是,爷爷并没有给这东西做任何保护,甚至于连一个简单的铁盒都没有。

这个金属物品表面满是泥土,单影也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他拿着金属物品回到屋子用自来水清洗,渐渐的,单影总算能够看清这金属物品到底是什么。

“判……官……笔……录?”

单影一字一字读出这四个字,他发现这居然是一本记事本,只不过封面是金属制成的。单影想要翻开页面,不过由于闭合的时间太过长久,想要打开还需要一定的力气。不过,单影终究还是打开了。

“空白的?”

然而,单影还是失望了,这一本判官笔录居然是空白的记事本,里面根本没有记载爷爷的生平事迹。这个发现使得单影大失所望。

单影将判官笔录放在一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气说道:“算了,这样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不能得到的东西总是让人记忆尤深,这样的话,爷爷的形象就会一直清晰存在我的脑海。这样,是一种幸运。”

保持这种想法,单影进入梦乡。第二天醒来,他跟村长告别,踏上离乡的路。单影带走的东西只有两样,一件是老旧箱子,另一件则是金属构成的判官笔录。

回到城市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单影返回自己租的那一间小房子放好老旧箱子后,抱着判官笔录前往医院。他已经几天没有工作了,而且,现在他真正需要自己养活自己。

单影来到医院,进入电梯。这时候,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的美丽女性走进电梯,她没有按电梯层数,只是站在电梯一边。单影觉得奇怪,处于礼貌问道:“请问你需要下到几层?”

红衣女子并没有回应单影,她只是静静看着电梯门。单影不解,继续问道:“请问……你需要下到几层?”

这时候,红衣女子终于反应过来。她转过身子,好奇看着单影,说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单影颔首,说道:“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当然是跟你说话。你需要下到几层?”

红衣女子脸上露出古怪笑容,这种笑容单影很少见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笑容,就像被囚禁多年的犯人第一次离开监狱的表情。

红衣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她微笑说道:“我去地下三层,谢谢。”

单影按下电梯按钮,说道:“刚好我也是要去地下三层。”单影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不再说什么,因为他不擅于跟别人交谈,所以他也不想引起别人谈话的兴致。否则,他会感到苦恼。单影知道,别人兴致勃勃跟自己交谈,自己通常会让他们感到失望。伤害别人或者说让别人失望,这是一种很让人苦恼的事情。

红衣女子脸上的笑容依旧,她稍微靠近单影,说道:“我知道你要去地下三层,我经常看到你。”

单影看到红衣女子靠近自己,连忙后退,说道:“那个!能不能不要靠近我一米范围?你太过接近我的话,会让你受伤的。”从小防备别人靠近自己一米范围之内,单影已经形成一种反应机制。那就是,每当别人将要靠近自己一米范围内,他的身体总会自动后退保持着跟别人的一米距离。

红衣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右手以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单影的左手,笑道:“你可不会伤害到我。”

单影难以置信看着红衣女子握住自己的手,以前曾经有人试过接触自己,不过那时他就像抓到刺猬一样收回手。而且,之后他还生了一场大病。但是,眼前这位女性为什么能够接触自己?

单影的声音稍显颤抖,这是因为他太过激动了:“请问……你为什么能够碰到我?那时因为,别人通常是不能够接触我的。”

红衣女子收回右手,她以怜悯的目光看着单影,说道:“不能够被接触吗?这还真是一件让人无力的事情。”红衣女子没有回答单影的问题,因为这时候电梯已经来到地下三层,也就是太平间。

单影见已经来到太平间,说道:“那个,请问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我是说这次离开之后。”

红衣女子微笑,说道:“我们当然有机会见面,因为我每天都会来这里。”

这时候,邓老看到单影,和蔼说道:“小影,你回来啦。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单影对红衣女子小声说道:“记住,你可以在这里四处看看,但千万不要打扰邓老的工作,也不要碰任何东西。”

单影叮嘱几句之后,来到邓老面前。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她只是一直看着开始忙碌的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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